竞赛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九方带上兜帽，一如往常独自行动。

竞赛结束是上午九点，阿樱他们的比赛应该要到下午结束，时间上很充裕。那么……

他拿出手机发消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叫的是他的名字。

“九方君？”

九方回过头。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看着他满脸惊喜。

呃……谁啊？

可惜九方对这个人没印象。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脸上尴尬一闪而过。

“我是平井真治，上次在神奈川的比赛，我是第二名。”

哦，还是不认识。

九方礼貌微笑：“啊，是平井同学啊。真巧，你也来参加竞赛？”

“嗯。”他走上前，“不过我理科不算好，这次来，其实……”

他有些犹豫：“其实是为了九方同学。”

“诶？”九方有些意外，毕竟他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之前的比赛他们好像也没有交流吧。

平井解释道：“我有问题想请教九方同学。请问，你为什么要自毁前程呢？”

他脸上满是不解和类似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九方的笑容淡了几分：“自毁前程？”

平井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知道风铃高中是什么地方吗？那里混乱到就连老师校长都不管，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去那种，那种……”

他似乎难以启齿。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学生，家长还有老师都看了过来，九方明烛这张无数次出现在颁奖典礼上脸一瞬间就被认了出来。

“是九方明烛，他真的来了啊。”

“我以为他不会再参加竞赛了呢。”

……

议论声渐起，自从九方去了风铃高中，关于他的传闻就衍生出了不知道多少，加上他暑假两个月都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参加任何比赛，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跌落神坛。

九方站在原地，他看到平井脸上露出一个算不上友好的笑容。

眼中流光一闪而过，他看到了平井心中的黑色。

“呵。”他单手拉下兜帽，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周围的议论声，对他没有造成半分影响。平井被他的目光镇住了，不自觉有些发怵。

“我去什么学校和你有什么关系？指教我，你配吗？”

他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安静了。

九方明烛，天生笑相，永远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样子。所以每个人都能和他搭上话，但又没有一个人，真正和他建立情谊。

简单来说，就是礼貌又疏离。

他从来没有在竞赛中和谁有过多交集，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出口能成脏的家伙。

素质这种东西，不能没有，但也不能对谁都有。

他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该骂的傻逼照骂不误。

平井脸都黑了：“你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吗？那你不只是理科不好啊。”九方目光略过周边噤声的众人，“因为输了比赛就想蓄意报复的废物，没资格在这里对我颐指气使。”

“你！”平井脸红了，变得真快，跟调色盘似的，“我没资格？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自毁人生的你比我更可恶！”

人群的议论声又起来了，有说九方浪费天赋的，也有说平井居心不良的。七嘴八舌搞得九方开始烦躁。

“一个学校就能毁了我的人生？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九方看了眼时间，上前拍了拍平井的肩膀。

“你以为，我为什么是天才？”

平井双目瞪大，口中喃喃：“不可能，荒废了这么久，你绝对已经不行了……你……”

九方嘲讽一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荒废了？反倒是你，为了今天败坏我的名声，没好好复习吧？”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赛场，同时对着所有人道：“就算我选了偏差值最低的学校，在场的各位，依旧是手下败将！”

少年声音轻快却有力，所有人都被惊地愣在原地。

他还是那个九方明烛，从来都没变，永远轻描淡写，高不可攀。

第一对他来说，似乎是唾手可得所以可有可无的东西。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平井面色阴暗的留在原地，心中恨意滋生。

坐在考场上，九方的思绪有些飘忽。

他是天才，可他做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他从来不会认为，天赋决定一切。天赋，只不过是努力的锦上添花罢了。

他讨厌天赋决定一切的说法。

脑中似乎响起一道熟悉又苍老有力的声音：“九方家不需要平庸的废物。”

他咬紧了牙。

什么是平庸？什么又是废物？没有做到顶尖，就是废物。这是他的好爷爷，九方家家主亲口说的。

可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笃笃。

监考老师敲击桌面的声音将九方从思绪中拉回。

他缓了口气，向老师抱歉地笑笑，然后开始阅卷。

考试过程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为了避免麻烦，九方没有跟任何人交流便独自离开。反正结果如何，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现在要去付个约。

清风吹拂的草地，金发的少年躺在上面晒太阳，像一只长毛金渐层。

九方眼中露出柔和的笑意，好可爱。

今天一天的晦气，总算是消除些了。

他走过去，在少年旁边坐下：“两个月不见，你还好吗？”

少年睁开一只眼看他，赌气似的哼了一声：“一点都不好。都怪阿烛，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还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上学。”

“哈哈，我的错。”他伸手就摸上少年软软的脑袋，嗯～手感一如既往。

如果是刚睡醒，头发散下来，就更完美了。那是真·金渐层。

“不过，要叫哥哥啊，万次郎～”

万次郎晃了晃脑袋，气还没消：“不要！阿烛就是阿烛。”

九方笑着躺下：“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保护你啊。”

万次郎偏头看他，也笑起来：“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呢。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嗯。”九方明烛眼底有星光流转，“那也好。”

早春的天气，算不上热，风是清爽的，阳光是温暖的，是属于他们的岁月静好。

“阿烛……阿帕捅了人，被抓了。”万次郎的笑容淡下去。

佐野万次郎，被成为无敌mikey，是东京卍字会的总长，可他……也不过是个15的孩子。

他想保护所有人，却力不从心。

他接着道：“有人来找我，告诉我有办法让阿帕无罪释放，找人替罪，条件是让他加入东万。我……”他犹豫一瞬，“我和坚仔吵架了。”

九方听着，明白他的纠结。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万次郎看向他，九方那双澄澈的双眼从未变过，他失笑：“阿烛果然什么都知道呢。”

“堵不如疏，这个道理我比你更清楚。但是万次郎，冲动奈何不了我的，你的黑暗面不需要被人引导，由我全盘接受还不够吗？有的时候，也把我当成可以依靠的哥哥啊。”九方安慰似的浅笑。

万次郎抿着唇，突然放松似的笑出来：“阿烛，谢谢你。还有，拜托你，阻止我，约束我。”

但九方知道，他越是痛苦，就越是会笑啊。

“我会的，只要我还在，冲动就不能控制你。”

……

“吃果串吗？”

“我要吃这个！”

“诶？这个鲷鱼烧已经凉了啊。”还是早上忘记吃的早饭。

万次郎直接扑上去：“没关系啦！”

看着扑进怀里的金渐层麦麦，九方表示无奈：“好吧好吧~_~。”

“这个好好吃啊！凉了也很不错！”吃遍东京鲷鱼烧的mikey评价道。

九方获得共鸣：“是吧是吧，东风商业街那边的鲷鱼烧超好吃的。万次郎下次来找我玩儿，我请你吃到爽。”

“一言为定！”

……

“万次郎，替我向小艾玛问好哦，还有，那盒果串是给她的，不许偷吃！”

“知道了！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啊！”万次郎不满地撇撇嘴，然后在目送九方离开后，果断打开盒子吃了一个。

另一边，九方无奈地笑起来，贪吃的小猫怎么可能不偷吃啊。所以他特地多放了几个。

不过刚走没两步，他突然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旁边的草丛，唇角一勾，抬脚就踹。

伴随一声惨叫，蹲在草丛里的平井真治滚进了后面的草坪。

九方剥开草丛走进去，居高临下看着仰倒在地的平井。

“跟踪偷窥有意思吗？你是变态？”

平井瞪着她，死鸭子还嘴硬：“我都看到了！刚才那个人，是不良吧。跟不良混在一起，你就是自甘堕落！”

九方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执着于证明他自甘堕落了呢？

“呵呵，跟不良混在一起？怎么，看不起不良啊？”

他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大树顿时被震得直掉叶子。

平井瞬间被吓得往后缩。

“平井同学，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是个不良啊？”

这下平井真恐惧地直哆嗦。他虽然看不起不良，但也不敢随便招惹，毕竟不良少年是真的会打人的啊。

“平井同学，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当陌生人，别来招惹我，也别到处宣扬我的事，可以吗？”

“可，可以。”

九方擦了擦手：“那就好。那么……再见，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