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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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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时鹿收到手链的同时, 精致的小礼品盒底部还压着一张纸条, 男人的字不敢恭维, 但看得出是认真誊写过很多次——

‘你真的很难哄。www.xinghuozuowen.com’

***

元月一日,年关岁末, 学校放了奢侈的三天假期。

林择深又换了一份工作, 跑到商城做起了推销,古老东方的节气混杂着欧美圣诞的节后余韵,整条街都洋溢着冬季的清暖与如火的激情。出色的外表给他争取到很多优待, 永远是人群里最显目的那一个。

时鹿被间月柔拉去商城添置过年衣物的时候,也看见了柜台前忙忙碌碌, 笑脸相迎的林择深。

就在时鹿惊诧之余准备假装没看见他,如常经过的时候, 他居然一点都不避嫌的招呼了一声:“伯母。”

间月柔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发现是一个西装笔挺的小哥,恍然间她想起来这个青年人是谁了。

“伯母, 您需不需要看看皮包?”林择深整理了一下西装衣领,乍一看并无什么特殊, 就像是随口叫住了突然偶遇的熟人。

间月柔对于这个青年, 心底最初由他会伤害女儿的戒备,到后来的就快要遗忘, 现在突然被他叫住,间月柔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看了眼一边的女儿, 发觉时鹿神色正常,但因为之前一些不算愉快的经历,她匆匆回了一声:“不用。”

跟间月柔的错愕有所不同,时鹿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第一反应是去遮住手腕。

林择深一点也没忽略她的小动作,时鹿习惯在掩饰什么的时候,会下意识用眼睛去盯住对方,而此时此刻她的眼睛正在他的身上。

间月柔回绝完,就拉着时鹿离开了。

望着那个乖乖跟在母亲身后的小身影,林择深一扫整天的疲累,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时鹿居然在电动门开启的瞬间,回了一下头。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被林择深发现了。

时鹿大概也没想到,男人会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迅速又将头转过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最后淹没于人群。

***

时鹿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一。

班主任对于这个模样小小的转学生一直关照有加,她也很努力,班里的同学基本上没什么心眼,有心眼的也比较低调,时鹿性格内向,也不爱交朋友。

B班第一差不多排到A班中游的水平,时鹿觉得自己还得加把劲,领完成绩的时间当口差不多就要过年了。

林择深又改行在小区门口卖起了烧饼,时鹿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他。

男人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修身的棉裤,眉眼利索,身段高瘦,从六点开始摆摊,摆一个小时,从不迟到也不早退,没生意时就往椅子上一坐,模样吸睛也吸金。

有时候会故作熟稔的叫住她,问:“小姐姐,吃不吃烧饼?”时鹿也会很给面子的停下脚步,轻声回道:“要半个。”

“行,您等会儿。”说着林择深站起身,从老式火炉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小烧饼,然后一掰一半。

“要装袋不?”

“要。”

这样类似的情况差不多持续了好一阵子,有时候时鹿就坐在他的摊位里的小凳子上吃,有时候会打包带回家,两个人一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曲折冲突。

时鹿也在一点一点慢慢接受,他不顾一切的放下身段来对自己好,褪去那层金贵的外壳,他还是那个躺在旧巴巴硬沙发里,将被子扭成马蜂窝的,笑着说‘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校乞丐。他纯粹的一如既往,不求回报。

男人的脸印着炭火,以及傍晚路灯的剪影,时鹿恍然间以为看见了暖阳。

冬日里的暖阳。

时鹿愣愣的盯着瞧,忘记了做别的事。

林择深发现她的呆愣,并且唇边有一点煎饼碎,笑着用手帮她捻去:“我可以,把之前的某个台词当做是一个彩蛋般的期待吗?”

时鹿微微捏紧了一点手里的烧饼。

男人笑着不打算看向她,知道她脸皮薄。

冬日给人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带有点别样的温情之感,无论是棉大衣,还是毛绒的不料,熹微的天宇,半明半昧的街角灯火。

就连男人吐词宛转之间,一切都显得熟稔至极。

林择深大致在回忆先前,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掸了掸头发上的火灰屑。

良久,他沉沉开口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彩蛋的内容是:你绝对不会喜欢上我,而是会至死不渝的爱上我。”

语毕,天边巨大的摩天高楼,轰然亮起了七彩的灯海。

伴随着隐约的欢呼声,鼎沸喧耳。

林择深瞳孔映倒着虹霓,看了一会天那头的盛况,转头将时鹿另一只露在外面的小手,放进自己暖洋洋的口袋里,头微微倾低下来,感慨万千:“今儿,是小年夜啊。”

时鹿咬了一口饼,破天荒的并未反驳,而是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林择深心跳漏了一拍,转而更握紧了口袋里的小手。

又有路人来买烧饼,林择深很随性大气的说:“今天老板心情好,买一送二。”

时鹿盯着他宽厚的背影,无声勾起了唇角,少女昂起精致恬淡的小脸,下巴处隐没在漂亮的灯彩之下。

看着城市那头,欢腾海啸。

而站在街道巷落,幽闭角落的少年人,耳朵冻得通红,刚刚结束奔跑,手里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

半月未见,刘海长了很多,被遮住的双眼看不太清楚表情,下颚的线条被绷成一道脆弱又孤鸷的线影。

落寞又心疼。

“啪,咚。”垃圾桶盖子掀开又合上。

秦放抬起头,凝视着映聚着万家灯火的天宇,努力掩盖一些从眼眶里溢出来的东西。

有洁白的柔软一点一点纷纷扬扬从天上洒落下来。

下雪了。

“下雪了。”时鹿呼喊出声。

林择深觉得她这模样娇憨又别有风趣:“南方的雪,跟北方没得比吧?”他认真的分析,有雪花沾染上他的眼睫,很快又消融掉。

路上行人间隐隐约约也开始传出,惊呼下雪的声音。

时鹿收回接雪的手,仔细想了想:“自从我来到这里,这好像是第二次下雪,第一次在这里看见雪,一落地就化了,只持续了一天。”时鹿好像因为这个话一下子变多了起来,说了一通后,她看向林择深:“我喜欢雪。”

这是林择深第一次听她这样笃定的说出喜欢一样东西,男人故意还装作特别吊儿郎当不正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是吗?”

时鹿没回应,专心用双手去捧一点一点降落的纯□□灵。

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幼年。

男人嘴角分明含着笑意,他关上烧饼炉子,走到时鹿的身后:“以后,我陪你回北方,一起看雪吧。”

时鹿从未想过的以后,就这样被男人轻而易举的具象化。

她侧着脸,身后一半是灯火一半是雪景。

良久,少女的声音透过飞雪:那声音空灵,动听至极。

“好啊,我等你。”

***

时鹿回到家,意外的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明明是小年夜,家里冷灶孤台,只有抱着手机玩游戏嘴里不停骂骂咧咧的江骋,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察觉时鹿回来,他只是动了动眼皮,整个家里半盏灯都没开。

所有的物品,都在黑暗中,静静消磨,要么禁止永恒,要么缓缓流逝的生命。

间月柔的电话也打不通,时鹿只当是母亲跟新爸爸出去有事了,并不打算理睬江骋独自回到屋里。

手腕上的链子,时鹿在灯下看了一遍又一边,小鹿的眼睛是逼真的一颗细小的莹绿色钻石,仿佛倒映着漫天遍地的翠色森林,时鹿越看越觉得这只小鹿的形容体态眼熟,但是她回忆不起来究竟在哪里看见过,高考规定手上不准许戴首饰,时鹿有些惋惜。

夜里,时鹿是被屋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的。

江启鸣前妻的事情,有了惊天逆转。

时鹿站在门后,通过两人破碎的争执,得知这一切都源于夫妻间一个小小的玩闹。

喝的醉醺醺的间月柔,一想起那个野蛮女人,心里就愤懑至极,心底的一些阴暗心思如洪水暴涨,心一横跟江启鸣说道:“要是能把她送进监狱,不论怎么,制造一场意外也好,让她犯错,只要她能永远消失就好了...”

不知是有心还是真的酒后无意,等虚构的设想成为真相的时候,间月柔觉得围绕在她身边的,只有无尽的恐慌。

她不相信这个温良的新任丈夫,会真的做出这样毒辣的事情,争吵也就此展开,冷暴力、缓和期、在归结于恐惧、冷暴力。

“药粉是我自己放的。”

“水是她买的。”

“你不是很想让她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吗?”

“月柔,我做错了吗,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犯了错,并且他因为不要命,毁了半张脸,瞎了一只眼睛,代价呢?不过是为了满足新妻子一个小小的恳愿,毕竟嫁给他这么多年,间月柔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

想来江骋的性格,遗传江启鸣。

间月柔一开始,从江启鸣出事起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后来两人摊牌,这件事被闹到了不得不担个说法的地步。

这天的争吵的矛头,在于间月柔让江启鸣放弃指控,赔钱,赔损失,不论赔什么,就是不能让那个无辜女人再接着面对指控。

江启鸣觉得她在开玩笑。

时鹿站在门口,默默听着。

大致能将破碎的内容,拼接成一个完成的荒诞故事。

有时候现实比小说还要荒诞一百倍。

江骋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他既不在乎亲妈,也不关心亲爸,是一个彻底的冷血动物,只要火烧不到他身上,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并且他现在的吃穿用度,还得依靠他老子。

时鹿不禁想起舒阿姨还有潘叔叔,任何一件令人唏嘘不已的残酷真相,总有拼了命为其奔波,遮掩、想让蝴蝶效应降到最低的人,只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去跟老天爷斗运气。

林择深对于这个‘真相’其实并不感到震惊,他出身的那个家族里,勾心斗角,把人往死里整的事情多了去。

话语间,两个人想法有着微妙的迥绝。

时鹿觉得那个前妻可怜,林择深却觉得江启鸣可怜。

“人心很多时候都是说不清的,上一秒是普度众生的善,说不定下一秒就罪恶成了一滩污泥。”林择深似乎有着诸多感慨:“我很同情你的新爸爸,但是这一切,不是三言两语,局外人你我简简单单就能说得清的。”

“既然你母亲能说出让她坐牢那样的话,即便是酒后压抑过后的发泄,那么那个女士应该也没少做恶事。”

时鹿知道,那个未曾谋面的‘阿姨’,一直以来都给这个新家庭造成很多困扰,但这不是要将她这样污蔑的理由。

如果可以,她希望——

时隔半月之久,希望成真了,法庭撤销了诉讼,取而代之的是江启鸣要坐三年的牢。

前妻灰头土脸的回来老家,并且发誓再也不会来了,没有了那个温和的男士,家里似乎更空荡了一点。

江骋考上了京市最好的体育院校,基本上也没回来过。

时鹿也在间月柔的脸上,久违的看见了笑意。

“犯了错,就要及时改正,不然那些无形的恐惧之手,会在你的余生,一辈子滋长,生根,直到将你溺毙在自己打造的囚-笼里。”

这样类似的话,时鹿在间月柔嘴里听见过,在林择深的口中也听见到过。

“我会等他出来,然后做一桌子的菜。”说这话的时候,间月柔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其实完全可以放任自己做一个恶人,根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妈妈,你已经很好了。”时鹿知道,因为她曾经也经历过,任何苍白、琐碎的安慰都是徒劳至极的无济于事。

拍了拍间月柔的后背,时鹿终于问了出来:“我能跟您提一个小小的恳求吗?”时鹿的脸上,晕着茫然还有茫然过后的笃定。

这给了间月柔另一个希望。

“我不想吃水煮鸡蛋,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高考,您能每天帮我做一顿早点吗?”

***

秦放没有去宣大就读,而是被强制送出了国。

超出本事之外肆意想获得什么的代价,就是加倍的要弥补。

时鹿记得,那是一个灿烂的朝阳午后,少年人背着藏青色的单肩背,脚踩着白色运动鞋,跟很久很久之前,她见到他的第一眼时的形象重叠。

站在铺满银杏叶的宽窄水泥道,少年眉眼俊秀的堪比皎洁的明月。

时鹿依旧会由衷地觉得感慨:他真的是如明月一般皎洁的谪仙。

但这仅仅局限于,一个少女最诚挚单纯的评价,不掺杂任何情感,欲-念。

“时鹿,你知道的,对吗?”秦放嘴角边是温和的浅笑,他终于问了出来。

时鹿眉眼依旧冷静:“是,我知道,很久了。”

秦放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少年人隐隐还在渴望着什么,但是:“抱歉,我要失约了。”

我不能等你来宣大找我了。

这是秦放最后的倔强,以及冗长但是点到即止的陈白。

最后,他像是彻底接受了自己是失败的那一方,他说:“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漫无目的,死寂、无趣的生命里,那样热烈的盛放过,让我贫乏羞于回忆的日子里,有了那样多生动明艳的回忆。

时鹿看着他,一瞬间看见了潘盼的身影。

她刻意隐去了很多很多,略微不堪的记忆:“或许,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一个很甜很甜的小秘密。”时鹿微微低垂着眉眼。

“那是一个很荒诞的暗恋故事,我从来都是一个局外人,我曾经那样渴望加入你们,却发现,我要么是一个可耻的窥视者,要么是一个罪恶的告发者。

无论我朝哪一个方向走,迎接我的,都是回不了头。”

时鹿看着秦放,深呼出一口气:

“曾经有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女孩,她每天夜里都会在我耳边,说她很喜欢你。”

“她努力的去做好,每一件能让你看见觉得高兴的事。”

“你高兴她就会高兴,甚至比你觉得的高兴还要再多一点高兴。”

时鹿应该是在回忆,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她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就连现在,也是。”

秦放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真相,在云层消散,周围天光大亮,被一个姑娘用最最宛转的方式,说了出来。

同时——

至此,我们之间再无秘密。

最后的最后,时鹿朝他鞠了一躬:“祝你前程似锦。”

***

又一年。

时鹿熬过了百日誓师,熬过了倒计时,熬过了一本一本翻烂的笔记。

半夜掌灯,清晨提笔。

翠林拢绿的柳树,飘扬的飞絮。

“请考生停止答题。”

“叮铃铃——”

十年寒窗,就此一别。

时鹿将笔帽合上,看见窗外飞过的黄色雏莺,湛蓝湛蓝的广袤天宇。

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时鹿有微微的觉得茫然,但是人群里,那个最高大的,最惹目的人,给了她坚定不移的勇气。

男人也看见了她,对视两眼后,便从人堆里转过身去。

间月柔一把拥抱住时鹿,而时鹿昂着头,努力寻找路那头的身影。

“妈妈,我考完了。”

“鹿鹿最棒了。”

***

等成绩的漫长假期,时鹿获得间月柔的批准,可以去南区那边打工。

[阿勝]棋牌室的生意依旧好的不像样。

“姐姐我可舍不得你来我这吃苦。”曲红第一反应是拒绝,手里拿着大烟袋子:“这里的啊,都不是什么好鸟。”顺带暗示一下旁边把玩骨诺牌的林择深。

“喵~”时鹿脚边突然聚了两只毛色黑白相间的小猫。

时鹿不喜欢猫,一下子又来了两只,她瞬间白了张脸,一动不敢动。

“眼熟不?”

曲红问。

时鹿僵着双腿,只顾着摇头。

直到那两只小猫的母亲,慢悠悠宛若贵妇一般的从屋里扭出来,嘴里溢着尖细的猫吟。时鹿这才从记忆深处搜刮出来一点点,不甚好的回忆。

她僵硬的肢体,逐渐恢复,鼓起勇气蹲下身子,去摸一摸那两只小白猫。

林择深望着时鹿那纯良、满是勇气但是明明还是心里有芥蒂的小动作,乐的不能自已。

突然,曲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鹿鹿。也别南区北区两边跑了。”

“姐有个好去处。”

“保证适合你。”

[吉野山]日料店。

店内樱花树由于恒温的控制,经年盛开。

林择深戴着墨镜,特别不正经地往席位上一坐:“小姐姐,我要点单。”

时鹿穿着一板一眼的中式工作服,手里握着笔。

头发长到了肩膀,此刻正乖巧的梳成马尾辫。

乌黑的头发,衬着小脸雪白。

“请说,林先生。”

林择深龇了龇牙:“我想——”

“点你。”

***

易虎跟豁牙巴这个假期玩疯了,豁牙巴性子冷静,已经提前对照好了答案,据他所说,宣大第一志愿妥妥。易虎则是支支吾吾不肯对,一放假就跑到网吧、炸鸡店、游戏厅疯狂恶补那消散的过去。

时鹿在某个晚上,也仔仔细细对了答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后一年,她下的功夫,比什么都多。

出成绩那天,所有人都抱着手机,电脑,短暂的几分钟,有人经历天堂,有人坠入地狱。

“拜托,你不相信鹿鹿的实力?不是吧小林,你紧张的浑身都是汗。”

“我刚才举铁,走了一圈大杂院。”林择深狡辩道。

“电话呢,电话呢?”曲红凑到他跟前。

用脚蹬着身后咋咋呼呼的聂圳慎:“闭嘴,听我不清鹿鹿在说什么了!”

聂圳慎义愤填膺,奈何欲哭无泪。

林择深也嫌弃地瞥了聂总一眼,然后:“电话一直都通着呢。”

“嘘嘘——”曲红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时鹿:“宣大,第一志愿,生物医学。”

热泪盈眶。

“我考上了。”

***

帝bar。

曲红执意要带时鹿进来狂欢一把,庆贺她成年,并且脱离枯燥的学业苦海。

来之前,曲红替她化了妆,头发烫了一点内扣微卷,挑了一套很漂亮的裙子。

时鹿心里一直砰砰然,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花花世界。

林择深倒是对于曲红的做法,在电话里颇有微词,无奈工作缠身,他又没办法去阻止,只在电话里恶狠狠叫嚣了两句:“小红,鹿鹿我就借你一天,浑身上下哪那红了一块青了一块紫了一块,你看我会不会大义灭亲,你就看着。”

曲红瘪瘪嘴:“你个沙雕,你以为老娘跟你一样直男癌,傻逼?”

不等林择深再骂,曲红兀自挂断了,看了眼正在规规矩矩坐着,造型师在头发上装饰的时鹿。

满意的手撑下巴,开始欣赏小美女。

曲红为了这一天,做了好多准备。

将时鹿拉到一个野生卡座,红姐就这么大大咧咧,毫无芥蒂个周围聊上了,显然有几个明显她都什,徒留时鹿不明就里,僵着身子。

曲红好像忘记了时鹿的存在。

周围全是喧闹的鼓点,热浪,一波赛过一波的节奏,俊男靓女,纤细腰肢。

灯红酒绿,时鹿还没喝酒,就有点心率过快,还有一些男的,过来找时鹿搭话。

“小妹妹,约吗?”伴随着下流的嬉笑。

时鹿慌张地回绝,然后去扯曲红的袖子。

曲红则相当镇定,安抚地用手回应她。

“说说那个,林少爷呗,裴小姐阅人无数,我们姐们都好奇的紧。”之中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妹妹突然就开始了一个话头。

最中央的女人,皮衣皮裤,头发染成嚣张的紫色,一边将烟吐在牛郎身上,一边不屑道:“那老处男啊?”

时鹿好像听到了什么,令她血液凝固的声音。

这个声音辨识度太高了,不会错的。

再者,刚才那个人说什么?裴小姐。

她瞳孔一点一点放大,抑制不住的想听得更多。

曲红能察觉到,这丫头攥住她手心的力道在慢慢加大。

曲红漫不经心地又提了一嘴:“什么?林择深林大少爷居然还是处男啊?”

裴心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特别不堪回首、令她觉得丢人至极的回忆,她皱起眉,咬牙切齿道:“那可不是?我们圈子都传他哪方面不行,我看也是,一开始我想泡他来着,他那反应明摆着就是那方面有问题。”

裴心似乎有些不甘,浓妆艳抹的脸上是丑陋至极的癫色,一说就停不下来:“说到他我还想起一件事,那天我在他通讯录里,发现一个女人的备注,谁知道他一点都玩不起,那个小女的也是一样,我随口胡诌了两句,她连骂我的胆子都没有,都是傻逼玩意。”

“后来那傻逼怂了,我见他操蛋,就再也没见过他。听说他还跟他老子闹,说不要家产,能不是傻逼么?放眼整个宣市,我真没见过这么傻逼的大少爷了。”

“白惹得我一身骚。”

曲红笑着捧起一杯洋酒,冲卡座上的另外两个熟人使了使眼色。

最后视线落到时鹿身上,她一直都在低着头,且她像是鼓起了最后一点勇气,往嘴里猛地倾倒了一整杯白酒。

等曲红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杯酒已经顺着喉管下肚了。

时鹿开始疯狂咳嗽,曲红手忙脚乱。

“你个傻鹿鹿!第一次喝怎么偏选的最烈的金酒!乖乖乖,一会姐熬个醒酒汤。姐扶你去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

时鹿觉得喉管都快被自己咳裂开来了,最后,她突然落入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里。

望见熟悉的男人眉眼,时鹿抑制不住:“呜。林琛。”

卡座最中央的女人惊呆了,眼睛瞪得堪比鹅蛋。

“乖,回家了。”

***

聂圳慎在前面开车,曲红坐在副驾,时鹿缩在后座靠着林择深躺着

“你带她去那干嘛?森不够你们消遣的?”时鹿现在还头昏脑涨的,一直叫着林琛。

林择深暗自咬牙,想着必须得花一整天的时间强迫她把这个叫唤给改了。

林琛个屁。

林择深见她不舒服,小脸皱成一团,心里憋闷,抽了一张纸:“哪里难受?告诉哥哥,想不想吐?”

“对不起。”

时鹿突然安稳下来,在林择深怀里闷闷的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林择深拿着纸巾的手一僵,继而变得无奈至极:“傻丫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乖,哥哥送你回家了。”

***

时隔两年的旧地重游。

无论是街道,还是行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择深拉着时鹿的手,从宛若虚设的平襄小区电门里走进去。

还是那个门卫老头,穿着白色的汗衫,手里摇着一把蒲扇,在门口笑成一个弥勒佛。

八月金秋,小区的绿化紧跟气候步伐。

除了一些生命里顽强的灌木还翠生生的夺目,基本上大的阔叶树木都崭新的刚轮了一季的轮回生演。

旧旧的、经年累月立在那里的长椅,时鹿再途径时,鼻尖发酸,感慨万千。

林择深笑着伸手拢住她的下巴。

“傻丫头,哭什么?”

时鹿羞气的将脸低下去:“我才没哭。”

“嗯嗯,时小鹿是最坚强的傻姑娘。”林择深将她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

“喵呜~”又是一声猫叫,时鹿顺着声音看过去,浑身乌黑的野猫,身姿矫捷地往长椅上一跃,站在扶手上,一动不动盯着身前的两个人。

那双灰色的瞳孔,让时鹿恍然间想起。

在那里理发店内,蜷缩在椅子里,惊扰了自己一大跳的黑猫,似乎也是这样一双没有杂质的灰色瞳孔。

“这贼猫,扮望夫石呢?”林择深调侃道。

时鹿昂起头:“它也是雌猫吗?”

林择深又看了几眼:“不好说,嘶——”

就在林择深准备将时鹿拉走的时候,突然——

“曲红姐姐,很喜欢小猫。”时鹿站着不肯走了。

林择深一愣,继而了然宠溺道:“你啊。”他来回看看时鹿,再看看这只猫。

非常没辙。

时鹿怀里多了一只猫,林择深为此还闹了三分钟情绪。

楼梯也承载着,两个人为数不多的甜蜜记忆,虽然那时多多少少都掺杂了一点点甘苦。

推开302室的门。

跟时鹿想象一室灰尘一点都不同,林择深故意说跟房东讨来了钥匙。

结果——

“这里好像一点都没变。”

时鹿摸摸柜子,摸摸门框,视线慢慢慢慢一点滑落到那个小沙发。

她有落泪的冲动。

林择深倒是很轻车熟路地往上面一躺,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本小人书。

“过来,时小鹿。”

时鹿能察觉到,男人唇边炽热的吐息。

“这书,我从头到尾认真地看完了。”

“你呢,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刚坐到林择深的身边,意识到大事不妙,想走,却被男人轻而易举阻去了退路。

“我想这一天,好久了,唔丫头。”

“久到我,都快入定成僧,快发疯的地步了,你让让哥哥,好不好?”

男人一点都不羞臊,嘴里说着通黄的话。

“别害怕,我就蹭蹭。”

时鹿的脸能红的滴出血来,嘴里咿呀乱叫的又组织不成功语言。

——————

最后,好事还是被那只野猫给搅了局。

时鹿抱着小猫,缩在沙发最里面,领口大开,能望见精致细长的锁骨,手腕处,是被不忍心用力但是还是忍不住欺负掐出来的红痕。

那条精致的手链,一直都好好的佩戴在她的腕骨那里。

沙发上是散落的男人衣衫,林择深冲进了浴室,水声哗哗。

***

故事的最后。

时鹿趴在林择深的后背,男人专心致志看着楼盘的广告。

林择深心下微动,贪婪呼吸着属于她的体香。

“傻丫头,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

小姑娘支支吾吾,刻意隐去了一点点最初对于男人嘲弄不堪的记忆,时鹿盯着他的耳洞,说:“我当时觉得你一个人睡在长椅上,跟我一样孤零零的,很可怜。”

“那后来呢?”

少女五官早已褪去稚嫩,但依旧明艳地一如往昔,她仔细想了想,认真盯着男人的眼睛——

“我以为是我在救赎你,实则是你在一点一点的救赎我。”

“遇见你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被全世界偏爱。”

彼时窗边风起,枝叶啪嗒啪嗒敲着天窗。

四月谷雨,天刚刚破晓。

少女探出半个身子,好奇打量着窗下孤零零的男子。

那是我,被你越过全世界偏爱,追逐光的起始。

下辈子,我还想遇见你,还会如此这般奋不顾身的投进你的怀里。

薄雾散去,倦鸟投林。

鹿归林,你归我

那只慌张稚嫩的小鹿,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森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番外继续甜甜

感谢一直以来都在追文支持我的宝贝,你们都是我宝贝

正文到此结束了

休息两天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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