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听得已有些生气，可实在不好发作，只能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抱歉，我不明白你是何意。”
“不明白？”狐狸走近一些，“不明白？你看不出我喜欢你吗？”
观尘没有躲，可眼中也没有波澜：“原来如此。不过，喜欢我是你的事，但你的行为影响到了旁人，浪费了涤净日的名额，以后请不要如此了。”
“可我受伤了，你作为神君，不是要为天下人医治吗？”
“我不治自寻苦头之人。”
狐狸心头一震，她未曾听过他这样严厉的语气，一时心中难免失落。
观尘又道：“此事，只是你知我知掌门知，若是你非要这般纠缠不休，闹出去对你并无任何益处，请你务必想明白。”
“我……”狐狸看他一眼，往殿外一窜，跪倒在大殿门口，“我只是心仪神君而已，我不明白自己有何错，神君要这样待我？”
“这个妖女！”掌门怒骂一句，便要冲出去将人收拾了，却不想被观尘拦住。
“师叔莫急。”观尘不缓不慢推开大殿之门，看向地上跪着的狐狸，镇定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喜欢我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和阻碍，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的伤口扩大，以此占用了旁人的涤净机会，我便要拦你了。”
殿门前训练的弟子都朝他们看来，心里一时都有了评判。
“只是如此，神君为何对弟子……”狐狸突然哭哭啼啼起来。
观尘笑了笑：“你非要如此吗？还是你以为，我为了保全一个女子的名声就该背上罪名？这样才算得上一个好人？”
狐狸的眼泪挂在瓷净的脸上，半点儿不敢动了。
“下山去吧，以后不许再上灵雾山。”观尘声音仍旧温和。
狐狸悄悄瞟一眼身后的目光，灰溜溜起了身离开。
刚走至殿门口，她脑中突然又传来观尘的声音：“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搅阿岫。”
她一怔，不服气道：“我并未打搅她，是她监视我跟踪我。”
“无论事实是何模样，我不会再计较，今日的事也不会传开，希望你好自为之。”
狐狸有些不甘心，可有错在先，也不敢多说，只能离开。
大殿上的弟子们只是朝观尘一拜，又各自修炼功法去了，掌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早就说不该叫这些妖精上山来，果然就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
“她本性不坏。”观尘却道。
“是不坏，可你要记住了，你是修道之人。虽说修道之人并未不许结有道侣，可你辛辛苦苦几百年，好不容易练到这一境界，眼看就要得道成仙，可不能毁在此事上了。”
“师叔放心，观尘早已将这些置之度外。”
掌门微微颔首，又问：“这一两年来，你闭关的次数又多了，不知修为可有突破？是否已离成仙不远？”
“刚过了大乘境中期。”
掌门一喜：“这是好事啊，怎的才说？这才离你刚入大乘境并无多久，想不到你修炼得这般快，师弟果然没看错人，你真乃修炼奇才。”
“师叔过奖，只是修道之人，早该将这些抛之脑后，专心修炼便好，故而并未大肆宣扬。”观尘顿了顿，又道，“其实，最近修炼越发顺利，也是因阿岫的功劳，自有了阿岫，我想明白了许多从前未想通的道理，心清目明，自然修炼也事半功倍。”
掌门看他一眼，无奈道：“我知晓你只有这一个弟子，又从小养在身边，感情自是有所不同，可你也别忘了，她是个什么出身。一切千万谨慎，不要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是，师侄明白，”
阿岫对他的感情，大抵只是孩子对父亲的依赖，这是正常的，只要阿岫接触到旁的感情便会明白。此事应当不必与师叔说了，若是说了，恐怕还会惹出旁的事来。
他想了想，还是未将此事说出，应声退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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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岫此行要跟师兄师姐们往南边去，在那边布道讲义学习交流，那里的人对得道成仙也十分感兴趣。
但阿岫不感兴趣，她一个人坐在飞船的角落里，盯着窗外看，弟子们来了好几回了，要邀请她一起去闲聊玩游戏，可她一句话不说，用沉默将人赶走了。
“小师妹。”成安走过来，“师妹在瞧什么？”
阿岫瞅他一眼，懒得理会。
成安并不尴尬，继续道：“是在看云吗？这云还挺好看的，我有时觉得云有些像水，包容万物，可又不似水那般能利万物。所以我最喜欢的还是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诶？师妹，你去哪儿？”
“你好聒噪。”阿岫瞪他一眼，躲去船舱外面了。
船舱中，一群弟子忍不住笑：“大师兄，看来没人能受得了你的唠叨。”
“诶，师弟，这如何能叫唠叨呢？这是道法中所写，每个弟子都要学的最基础的道理……”
“好了好了，大师兄还是去外面祸祸小师妹去吧。”
阿岫才不愿意，她听到那些笑声只觉得心烦，她一点儿不想跟这些人待在一起。
“小师妹。”
“你怎么又来了！你烦不烦！”
成安并未被吓跑，仍旧走到她身旁。临行前，师父曾与他交代过，小师妹体质不同，一定要多加留意，他作为大弟子，听命于师父，照顾好师弟师妹们是他的责任。
“小师妹看着不是很开心，不知是在想什么？”
“难道人一直要笑着才算是开心吗？”阿岫咧开嘴假笑，“嘻嘻嘻，你满意了？”
成安忍住笑意，正经道：“虽然我的修为不算高，但师弟师妹们都说我算一个还不错的倾诉对象，他们说我唠叨死唠叨了些，但说得都是些无用的事，不会随意将他们的秘密说出去。所以，小师妹，若你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与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你……”阿岫沉默一会儿，“你知道男女之间还能做什么更亲近的事吗？”
“啊？”成安茫然。
阿岫又瞪他一眼：“不愿意说就算了，装什么傻？”
“我并非装傻，若师妹是诚心想问，我只能说，师妹年龄尚小，还不便了解这些事，也最好先不要了解这些事，否则会耽误了修行。”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到了年龄，自有神仙来告知？”
“我……”成安顿了顿。
阿岫又问：“你成亲了吗？有妻子了吗？有孩子了吗？”
“我一心向道，并未有踏入凡尘的想法。”
“那你是如何懂的？”
成安被她问住了，一时半会儿竟答不上来。
她嫌弃瞥他一眼：“算了，看来你也不懂，浪费我时光。”
“我……诶？师妹，你又去哪儿？”
“我要睡觉了！不许吵我！”
成安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奈叹息一声，只好作罢。
十数日后，飞船抵达南边的小岛。
“此岛名叫流月岛，因岛酷似一弯明月得名。流月岛上有流月国，国民不多，但全国上下都崇尚得道成仙，只可惜一直未有人能真的成仙。”有弟子在前方解释，“瞧，国王来了。”
流月岛的国王笑着迎来：“终于等到诸位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一路奔波，快随我去歇息。”
“多谢王上。”成安还是带着各个弟子行礼，而后才跟着前行。
国王笑着道：“听闻此次观尘神君的关门弟子也来了？不知现下在何处？”
成安回眸看：“阿岫，来。”
阿岫有些不情愿地走过去，站在他们跟前。
成安笑着朝国王介绍：“这就是神君的徒弟，她年龄尚小，有些认生，还望您不要放在心里。”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神君的弟子脾气不一样也正常，只是我未能亲眼见过神君，能见神君弟子一面，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国王说起来便停不下来，“多年前，我流月国被海妖进犯，多亏神君前来救助，流月百姓才得以生存。自此后，我流月上下便将神君视为恩人，每逢月圆必要叩拜。只是可惜，我不成器，也未修炼出什么道行，去往灵雾山路途遥远，我未能亲自去拜见叩谢。”
“王上不必放在心中，师叔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名，只要流月百姓能一直安安稳稳，师叔便会开心的。”
国王朝灵雾山的方向一拜：“神君还是我们记忆中的那般淡泊名利。不过听闻神君已至大乘期，是否快要得道成仙了？”
成安道：“应当快了。”
“唉，得道成仙后便要离开凡间了，还真是舍不得神君。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神君能得到他所想要的。”
“在下也是。”
得道成仙就要离开凡间？她怎么不知道？阿岫看前方的两人一眼，又默默垂眸。得道成仙到底有什么好？她不想让师父离开。
“这边请，里面宴席已经备下了，还请诸位赏脸。”
“啊，修道之人不能贪口腹之欲，实在辜负王上美意了。”
“怪不得灵雾山的弟子各个都这样厉害，还是我们做得不够。”国王一挥手，“传令下去，以后修炼之人不能再贪图美食。”
“这就对了，好华裳，好美食，都该戒去，戒掉后心自然清净了。道法有云……”
怎么又开始唠叨了，阿岫简直想逃跑，可是前面两人已聊开了，甚至要移步往学堂去，好好论辩论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