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了吃了一顿好的，又打包带走了好些吃的，阿岫开开心心又乘着牛车往回走。刚进村子不久，成安恰好迎面而来，一眼瞧见他们。
“神……先生！”
观尘微愣，朝赶车人道：“就放我们在这里下车吧。”
“好嘞。”赶车人爽快停车，从兜里摸出两个铜板，“你们既不坐到前面，也就不用那么多银钱了，这是退给你们的，我这个人诚信买卖，下次坐车还找我啊！”
“多谢。”观尘接过铜板，牵着阿岫落在路边。
阿岫不是很喜欢成安，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没有闹脾气。
“神君。”成安放下背后的柴火，又道，“听村子里的人说，昨日瞧见神君去了县城，弟子便在此处等着了。”
观尘微微点头，问：“是有什么事吗？”
成安解释：“倒是没什么急事，只是弟子向阿婆说过，弟子有一个长辈，阿婆说想见见您，若您今日无事，可否前去坐一坐？”
观尘朝阿岫看去，点了点头：“好。”
阿岫哼一声，别开脸。又不听她的，还看她做什么？
“先生这边请。”成安在前方引路。
观尘抓紧阿岫的手，跟在后面，趁机低声道：“只是去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去了。”
“先生，就是此处。”
阿岫抬眸看去，成安站在一个小院门口。院里是一座土房子，和他们的房子差不多，只是房梁上挂了许多食物，院子里堆放的也都是些日常用品，不像他们的房子长满了花。
“先生请进。”
观尘抬步，牵着阿岫往里走，被引着坐在了堂屋的桌子旁。
成安给他们倒了水，又要往房外走：“阿婆出去寻猪草了，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弟子先去将柴火放下，一会儿便来。”
“养猪了吗？”阿岫一下站起来。
成安微愕：“是，怎么了吗？”
阿岫没好气别开脸，不想和他说话，观尘代为答道：“我们想去看看。”
“哦。”成安嘴角微微弯起，“就在后院，先生随我来就是。”
观尘牵着阿岫又跟上，等成安放好柴火后，跟着到了后院。
阿岫一眼看见圈里的猪，她兴奋跑过去，拿起一旁的木棍，在猪身上戳戳，感慨一句：“它能长这样大啊？”
“养了快有大半年了吧，长这样大也正常。”成安解释。
阿岫不满回眸瞥他们一样：“好了，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我有事要忙。”
观尘只是无奈摇摇头，朝远处走了走。
成安也跟着走远一些，左右寻了一圈，找了菜地当话说：“这是弟子和阿婆种的蔬菜，平时也吃不完，先生不如带一些回去。”
“我们在山上也种了些菜的，够吃。”
话音刚落，阿婆从外赶了进来，喊着：“安儿安儿。”
“安儿？”阿岫嘀咕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婆。”成安脸颊微红，朝阿婆迎过去，“这就是我常跟您说起的，指点过我的先生。”
阿婆朝观尘看去：“喔，这样年轻啊。”
观尘微微颔首。
“多谢先生对安儿的教导，想必安儿这样谦逊有礼必定离不开先生的教诲，也能让我这个失孤的老婆子到现在还能遇上个伴儿。”阿婆朝他拜了拜。
“老人家，您不必多礼。我算不得成安的师父，也并未教导他多少。从小教导他的是我师叔，更何况，也是他自己天性纯良，否则再好的老师也无用。”他不徐不疾道。
“您谦虚了。”阿婆客套几句，又看向猪圈边上的阿岫，“不知那位是？”
阿岫眨了眨眼，转过身来。
成安看她一眼，犹豫一会儿，道：“这是师母，先生的妻子。”
“嗯？”她心花怒放，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笑眯眯朝人打招呼，“阿婆。”
“夫人也很年轻。”阿婆道。
阿岫挽住观尘的手臂，眼中露出狡黠的笑：“阿婆别看我瞧着年轻，其实我年龄不小了，只是保养得还不错，我可是看着成安长大的。”
“啊？”成安有些茫然。
“他呢，从小就好学，就是人木讷了点儿，不会说话。”
阿婆立即应和：“是是是，夫人说得对，安儿是的确是比较腼腆。”
阿岫忍不住又想笑了，上前和人聊起来了：“是啊，安儿他……”
成安看向观尘，朝他求助。可观尘也无可奈何，只能摸摸鼻子，当做没瞧见。
他们没坐多久，吃罢午饭后便乘车离开，天黑前回到了山上。
“你总是那样为难成安做什么？”观尘随口提起。
“哪有？我已经看在他喊我师母的份上忍他很多了，不然我才不要待在那儿呢。”阿岫抱住师父的手臂，“我只想单独跟师父待在一起，谁也不可以打搅我和师父。”
观尘笑着看她：“可你今日不也挺开心的？还说阿婆做的蒸肉好吃。”
“我……”她顿了顿，用力摇摇头，“不能这样，我只喜欢师父的，我只有和师父在一起才快乐。”
“傻瓜。”观尘无奈笑笑，牵着她坐下，点燃房间的灯，“不是和师父在一起才能快乐，没有师父，阿岫也可以快乐，想想，阿岫在吃美食的时候，在卖出去东西的时候，不是也很快乐吗？”
她撇着嘴，审视着他：“是不是师父就是这样？没有阿岫，师父也能很快乐，所以才叫阿岫也这样？”
“是，但这是两种不同的快乐，和阿岫在一起是另一种快乐，可这不代表其它的快乐就不是快乐了。阿岫因为其它的事快乐，并不代表背叛了师父。”观尘轻声开解。
“可是师父。”阿岫轻轻靠着师父，“这个世上只有师父对我好，是师父救了我，我只能听师父的话。”
“师父带你回灵雾山，是师父心甘情愿的，师父不需要你这种回报，只要看到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师父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阿岫做不到。阿岫听师父的话，就也要师父也只听阿岫的话，师父只有在阿岫身边才能快乐，离开阿岫就不能快乐。”
观尘环抱住她：“没关系，你可以这样要求师父，但师父对你不做要求，你可以不因师父而快乐。”
她嘴角微微颤动：“可是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过分，我不要这样做。”
观尘沉默一会儿，没有再劝，只道：“师父跟阿岫一直在一起，也不算阿岫抛下师父。”
“嗯。”阿岫腿往她腿上一放，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悄声道，“师父，休息。”
他没有拒绝，将人抱起，轻声往浴室走。
地里的菜又收过一茬，又要下山去集市，阿岫又想吃好吃的，去了县城，也去了阿婆家，顿顿都有好吃的，吃饱喝足后又回到山上。
“啊，下回下山是什么时候？我又想去吃好吃的了。”
“不是刚吃完？”观尘笑道，“不过，你既然这样爱吃，不如我们搬到山下去住？便能日日吃到了。”
“不不不不。”阿岫连连摇头，“不要，我要和师父单独在一块儿，不想要别人打搅。”
观尘不再反驳了，只是每月月初仍旧带她下山去卖菜，顺便再去县城逛一逛，去成安家中坐一坐，这似乎已形成了一种习惯，连大年初一也下了山去玩。
“过年呀，我还没过过呢。”阿岫在雪地里转圈圈。
阿婆盛情邀请：“雪天难行，今夜就莫回去了吧，就在阿婆这里住，空屋子多得是。”
阿岫没回答，向师父看去。
观尘冲她点点头：“想歇就歇一日吧，下雪了，路的确不好走。”
“那好吧。”她垂下眼。
“诶，这就对了，阿婆给你们收拾屋子去。”阿婆笑着放下簸箕，快步出了门。
堂屋里只剩下阿岫和师父两人。阿岫抿了抿唇，抱住师父的腰，脑袋轻轻抵在师父的胸膛上。
观尘摸摸她的脑袋，笑着道：“看到阿岫开心，师父也开心。”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和师父的鞋尖，沉默着不说话。
“先生……”成安唤一声，又立即退出门槛，头快埋进地里，低声道，“抱歉。”
观尘拍拍阿岫的背，牵着她也跨出门槛：“有何事吗？”
成安仍旧不敢抬眼：“下雪了，天冷，阿婆叫我带先生去烤火的屋里，那里暖和。”
“多谢，劳烦你带路。”观尘镇定道。
“是。”成安垂着头匆匆往前走，将他们引进厨房旁的烤火屋里。
外面的雪越落越大，屋里却满是烤红薯和烤玉米的香味，阿岫左手是红薯，右手是玉米，一时都不知该先吃哪个好了。
“先吃玉米吧，红薯得剥皮，师父给你剥。”观尘接过红薯，慢慢将皮剥开，将肉放在碟子上。
阿婆来拾柴火，刚好撞见，笑着道：“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一直未问过，不知道先生和夫人的孩子多大了？”
“我们还没有孩子。”阿岫捧着玉米回答。
观尘摘去她脸上的玉米粒，也答：“我们还不着急要孩子。”
“这样啊。”阿婆本也就是闲话几句，没有多问，抱着柴火又离开。
阿岫却是若有所思，看向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