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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三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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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全身蓦地一僵, 她被宋衍紧紧的抱在怀里,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里一时有些慌乱,这般脆弱又带着几分无助的宋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宋衍和敬元帝平日里感情甚为不错,子欲养亲不待, 也当真是人世间一大憾事。www.zhongqiuzuowen.com

若是放在过去, 她一定会对他百般安慰,千般呵护, 可是现在……

她若再有从前的想法, 那才是真的可笑。

她轻轻拍了拍宋衍的背脊,“殿下……”

宋衍闻声身子一怔,似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才松开顾沅, 有几分别扭的转开了身, 眸子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幽黑深沉。

顾沅从怀中掏出玉玺,递到宋衍眼前, “这是陛下交给我的玉玺。”

宋衍连看都未看一眼, 便转头淡淡道:“拿给太后吧!”

见宋衍如此神情, 顾沅轻声应下, 将玉玺重新揣了起来, 触到奏疏,忙拿出来说道:“这是我在军……我偶然得来的奏疏,兹事体大, 还望殿下能秉公处理。”虽说梁王谋逆逼宫已是罪大恶极,但他那些手下,留着也是朝廷的蠹虫,当然也不能放过。

宋衍接过,摊开奏疏看了一眼,似乎对这些内容并不意外,他侧头看着顾沅,看着那双晶莹明澈的桃花眼眸,心底忽的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暖意,嘴边缓缓吐出一个字来,“好。”

……

回到公主府,便见春桃一个人坐在公主府门口,一见到顾沅便泪眼汪汪的抱住了顾沅,情绪十分激动,“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顾沅见春桃面色亦有些憔悴,心下有些柔软,替春桃将眼泪拭去,“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回来了,就再也不会走了。”

春桃哭哭啼啼,抱着顾沅不肯松开,“小姐不要再丢下春桃了,以后小姐去哪,春桃就去哪!”

顾沅忙安慰道:“好好好,不再丢下你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春桃太久没有见到小姐了嘛!”

顾沅挽着春桃的手,一路走一路说,“娘醒了没有?”

“春桃听闻小姐回来便出来等小姐了,没有留意公主情况如何。”

顾沅又试探着问:“那我不在的时候,太子大婚如何了?”

春桃老老实实道:“太后听了小姐不见的消息后,十分震怒,当即便封锁了消息,说小姐是出去为国祈福了,加之陛下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便先为太子殿下行了冠礼,将大婚延后了。”

顾沅一听这话不由一声轻叹,怪只怪因缘际遇太过巧合。

见小姐似乎有些不乐意这门亲事,春桃不由好奇问道:“小姐为何不愿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形貌昳丽,整个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都想嫁给殿下,小姐却为何总是躲着殿下?”

本以为她们小姐又会反驳她一番,却不成想,只听顾沅道:“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见顾沅黯然又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的春桃十分意外,她有些不知所措,“小姐……”

……

顾沅一进到娘亲房中,见明芳和她的两个哥哥都在,顾沅不由有些意外,还能白日里在公主府见到她的两个哥哥,真是难得。

顾玄一见顾沅进来,便朝顾沅笑道:“沅沅,你终于回来了!”

顾乔见哥哥说话,也随之附和道:“就是,妹妹你这是去哪了,可把哥哥我急坏了!”

顾沅淡淡瞥了两人一眼,“你们怎么在这这里?”

顾玄忙道:“这不是见娘病重了吗,我就赶紧回来看看,别真出什么事。”

顾乔也忙说道:“我这还在公车署,这一听到娘病了,就赶快回来了,好好的娘怎么就病了,真是急死我了。”

顾玄轻蔑瞥了一眼顾乔,“我看你这哪里是在担心娘,你是在担心娘死了,你不在身边,分不到家产吧!”

顾乔一听,立刻还击,“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有这种心思才是,我告诉你,就算娘不在了,这家产你也别想一家独吞。”

“我是家中长子,何况每月月奉都交由家中,我当然能分得大半。”

“你的月奉虽是交给了娘,但还不够你管娘要的呢,何况我还没娶亲,我当得大份。”

“你日日出去赌钱,输出去了多少钱,你还有脸来分家产?!”

“就你,长安城的哪家花楼你没去过?!前不久是谁打死了冯大人最疼爱的儿子,把娘都气成什么样子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不看看你……”

见两人吵的没完没了,顾沅气的忍无可忍,“滚。”

两兄弟见顾沅面色不善,互相仇恨的看了对方一眼,便讪讪离开,顾玄走到门前,忽然望着顾沅就来了一句,“妹妹,如今宋衍那小子不在了,你也要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我看梁王那个小儿子就不错,你嫁过去,将来也还是会做皇后,娘的家产你肯定也用不到,就没有你的份了啊!”

顾乔见顾玄停下,也不由补了一嘴,“就是,妹妹这将来进了宫,想要什么没有,怎么还会在乎娘这点东……”

顾沅气的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朝两人的方向丢了去,两人一个闪身,茶杯便撞在了门框上,“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半。

明芳看着顾沅有些担忧道:“小姐……”

顾沅轻抚了抚额角,面上带出一丝疲倦,“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顾沅看着丹阳公主,心里真是五味陈杂,从小到大,娘还是第一次躺在病榻上,结果她的两个儿子非但没有分毫关心她的安危,反而在自己的床边争夺家产!

如果自己没有与宋衍的婚约,他们哪里还会对她客客气气,只怕早已想方设法将她嫁出去换钱了吧!这一切一切,都似乎像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在等着她往近跳,如今,她要做的不再是一味的躲避,而是要迎难而上……

丹阳公主醒来时,顾沅已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看着她忧心了两个月的女儿终于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眼眶有泪水不由自主的翻涌,她抬手轻轻替顾沅拨开了眼前的碎发……

顾沅睡得极浅,见娘亲醒来十分惊喜,“娘,你终于醒了。”

丹阳公主看着顾沅,眼底含着无尽的宠溺,含笑道:“回来就好,我的沅沅瘦了……”

顾沅心底也有些酸涩,她紧紧握着丹阳公主的手,“娘,沅沅以后都陪在娘的身边,以后哪都不去了。”

丹阳公主抬手拭去了顾沅脸上的泪水,“你不喜欢太子,那便不嫁,明日我便去和你外祖母讲。”

顾沅浅浅一笑,“娘,外祖母认定的事哪那么容易就能改变呢,何况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沅沅愿意嫁。”

……

庚子年,正月甲子,敬元帝逝。

敬元帝在位期间,政治清明稳定,削藩减租,轻刑安边,使得大魏经济繁荣,国富民安,故谥号孝元皇帝。

随之,太子宋衍继位,时年十七岁。

二月初六,孝元皇帝葬皇陵,尊祖母前皇太后萧氏为太皇太后,皇后母冯氏为皇太后。

遵敬元帝遗诏,宋衍并未对梁王多做处罚,在敬元帝丧期过后,便放梁王回了梁州,两月后,梁王因病去逝,宋衍明赏暗降,将梁州一分为三,自此,梁州势力已是大不如前。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丹阳公主的伤已然大好,只是伤及了肺腑,故而留下了难除的病根,一到阴雨寒冷天时,便会有些轻咳。

一连失去了两个儿子,太皇太后萧氏一直郁郁,神态大不如前,丹阳公主便常带着顾沅入宫陪侍,太皇太后萧氏渐渐恢复了寻常模样。

新皇初登基,后宫不能没有主事之人,三个月丧期过后,朝中便开始张罗着新皇的大婚之事。

五月,丹阳公主寿辰,与往年相比,今年格外热闹,来贺寿的人简直都快把公主府的大门踏破了,寿礼简直快堆满了整个公主府,丹阳公主笑的合不拢嘴,宴席结束后,便对着顾沅欢欢喜喜道:“沅沅啊,你看今年,谁不来巴结咱们公主府,等你真的当上了皇后,咱们公主府可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顾沅没有理会丹阳公主,只手里把玩着一对玉镯,随口道:“之前不是也没人敢欺负咱们吗?”

丹阳公主眉眼间带着几分春风得意,“这怎么一样!我的女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敢欺负我的沅沅,娘简直高兴坏了,过去虽也是人人都敬着娘,可这背后还指不定在怎么说娘呢,如今好了,我的女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敢轻视咱们,咱们就株他九族!”

顾沅抱着娘亲,神色恹恹道:“娘,沅沅入宫后便不能每日再见到娘了。”

丹阳公主笑着安慰道:“傻孩子,女儿大了早晚都是要离开娘的,咱们住的这么近,娘会常常进宫看我的沅沅的。”

顾沅继续撒着娇,她将脸贴在娘亲腰间,有些舍不得的说道:“娘你一定要多进宫看我。”

“好。”

想到那日她的两个哥哥,她不由又叮嘱道:“平时要多看管两位哥哥,不要让他们再惹是生非了,沅沅不在娘的身边,娘万事都要小心。”

“好。”

顾沅声音低低的,“城里的赌坊还有其他铺子,娘就不要再开了吧……”

丹阳公主听之身子不由一怔,“沅沅……”

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是不知晓的,却不曾竟然早就被她知道了吗?

丹阳公主还在惊讶,却见顾沅已站起了身,朝她灿然一笑,“娘,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

寻常人家结亲要经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皇帝大婚,也是如此,不过仪式更为隆重而已。

由于顾沅和宋衍早已定了亲,这前三步便省略了,直接跳到了第四步,纳征。即送聘礼,男方选择吉日,带着媒人前往女方家中下聘,女方要通过媒人送给男方自己亲手做的女工,作为定亲信物。

顾沅哪里懂得女工,憋在房中整整花了十多日功夫,才勉强绣了个拿得出手的荷包,荷包所选锦布均是上成,墨蓝色的蜀锦上绣着朵朵祥云,虽有些歪歪扭扭,可也能看出是花了些功夫的。

婚期定在二月初八,眨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宫中便派出了一众宫女来到公主府教习顾沅宫中规矩,女官讲的甚为繁琐,顾沅听着无趣,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聊的打着呵欠,心底期盼着能早日结束。

还有五天时间,侍女们开始反复为顾沅调试妆容,沐浴、描眉、梳发……确保大婚当日新娘子一定完美无瑕。

二月初八,一大早侍女们便开始为顾沅上妆了,由于女子嫁衣太过繁琐,一大早便不准顾沅再吃任何东西了,顾沅身着大红嫁衣,花纹繁复精致,凤凰绣在衣摆见,摇摇欲飞,革带霞帔,衣长曳地,头戴龙珠凤冠,鬓佩黄金步摇、簪耳步摇等饰物,面盘如白玉,娥眉如远山,眼眸似明珠,明亮清澈璀璨之极,俏生生的新嫁娘,叫人见之便移不开视线。

看的丹阳公主眼底又隐隐泛出泪光,可目光却带着满满笑意。

吉时已到,顾沅由宫人搀着出了大门,上了凤撵,从公主府到宫城的路上,一路铺着红绸,直至宫城前殿,宋衍内穿一件黑色团花中衣,外着一件红色长衫,上边用黑线绣着扶摇直上的长龙,黑发束起在殿前等候,百官陪立在两侧,顾沅下了凤撵,一步一步朝这九重宫阙走去,面容是少见的平静,停在宋衍身前,静听礼官宣读册文。

“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兹有顾氏阿沅,温柔和顺,仪态端庄,聪明贤淑,堪为六宫典范,依我大魏之礼,册立顾氏为皇后,母仪天下,与民更始……”

顾沅望着宋衍,宋衍亦在望她。还是那个面孔,肌肤白皙,鬓若刀裁,俊逸非凡,他的眼眸依旧幽深不见底,顾沅心底却不自觉对他产生了一丝疏离。

册文宣读完毕,顾沅正准备行跪拜礼,却被宋衍出手拦住,他双目凝视着顾沅,深情款款,“阿沅无须拜我。”

礼官一愣,只得进行下一项,皇后册封完毕,顾沅便由侍女引导着入主中宫。

皇后所住之处名为凤寰宫,凤寰宫当真是十分奢侈,燃着檀玉熏香,到处芬香扑鼻,缀明珠以为帘,琢青玉以为几,香檀为床;红罗为帐,饰以翡翠;锦衾绣枕,皆有织金龙凤;其他陈设,宝物古玩,五光璀璨,华丽之极。

侍女们扶着顾沅坐到榻上,便站在一旁恭候,顾沅注意力却全在案几上,有酒有点心有吃食,她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看了看两边面无表情的侍女,坐了良久,直到天色渐晚,不见宋衍前来,便淡着声音道:“你们先退下了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侍女们轻声应下,便行礼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顾沅和春桃两人。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一整天都没吃没喝的顾沅,再也坐不住了,瞬间扯下了自己头上好似有千斤重的凤冠及发簪珠玉,几乎是跑着冲到了案几前,坐下身后,便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支支吾吾道:“真是饿死我了,春桃……你也没吃什么东……西,你要……不要也来吃一点儿……”

春桃哪成想顾沅会来这么一出,一时急的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小姐,宫里姑姑嘱咐过,要在殿里等着殿下来的,一会还要行合卺礼,小姐这个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可怎生是好?!”

顾沅将一块点心吞下,安慰着春桃,“你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我就再吃两口。”

然而“两口”过后,桌上的吃食已然没了大半。

……

吃的半饱,顾沅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觉得身上终于有了一丝力气,然而转头看着这一室的大红时,她不由又有些犯难了,床榻的红色龙凤锦帐和百子千孙被,当真是让人看着分外刺眼。

若说上一世,她还会满心期待,可到了如今,她只盼着这日能赶紧过去。

重活一世,她也不指望能获得什么荣宠,只盼着自己和身边人能想远离是非,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就这么一个小要求,为什么都不能满足她呢?

看着顾沅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春桃在一旁善解人意道:“小姐,这里有酒,小姐不如先喝一点酒吧!”说罢,已为顾沅斟了一杯,递到了她身前。

顾沅未作他想,一口便直接喝下了肚,本以为会是辛辣的味道,却不成想到口还有几分甘甜,不由说道:“这是什么酒,好香!”

春桃又替顾沅斟了一杯,十分乖巧道:“这是宫中的梨花酒,乃是用梨花所酿,索性也不醉人,小姐若喜欢,就再多饮两杯吧!”

又两杯酒下肚,顾沅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春桃,我刚吃了点心,你一直拦着我,如今我又喝了酒,你怎么不拦了?”非但不拦着,还给她倒了一杯又一杯,委实奇怪。

春桃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忙说道:“庭芳姑姑特意叮嘱了春桃,要春桃帮小姐记着规矩,可如小姐吃都吃了,索性也乱了规矩,那还不如也喝的痛快!”

春桃说的委屈巴巴,小脸泫然欲泣,吓得顾沅忙过去安慰道:“好春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为你斟一杯,就当赔礼了好不好?”

春桃一听这话,吓得当即便后退了一步,忙说道:“春桃还要照看小姐,若是被庭芳姑姑知晓,春桃又要受责罚了。”

见春桃连连退拒,顾沅也不好再劝诫,便自顾做到了桌几旁,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不由又接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要是不喝醉,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宋衍,与其清醒着什么都知晓,倒不如醉倒一概不知的好!

顾沅从未饮过酒,她的酒量极浅,不过六七杯酒下肚,意识就已经开始迷糊了。

见顾沅趴在桌几上就要睡,春桃见之忙起身将她扶到了床榻上,看着人事不知的顾沅,春桃心底不禁涌上几分愧疚之色,可也只是一瞬,她便释然了,结果好不就好了,过程才不重要!

才扶着顾沅躺好,便见宋衍推门进来了,春桃有些慌乱,“殿……殿……殿陛下……”

宋衍目光便落在了顾沅身上,见软塌上的人儿睡得正香甜,便吩咐春桃退了下。

春桃有些忧心的看了看床榻上的顾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带上了房门。

屋内飘着淡淡香气,烛火之下,但见顾沅面容艳若朝霞映雪,白净的小脸上透出浅浅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宛如蝉翼,样子真是又娇又媚,那鲜红繁复的嫁衣穿在身上,勾勒出窈窕婀娜的曲线,更为美人平添了几分诱惑。

宋衍看着榻上美人,心中不由涌起一阵燥热,想到平日顾沅那阳奉阴违又刻意疏离的眼神,他便不受控制的,俯身在顾沅唇上印上了一个吻,本想浅尝辄止,可那柔软与芳香,不禁让他越陷越深,灵舌探入她的口中,一个绵长的吻,手不自觉开始下移,去解顾沅的衣衫……

顾沅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个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十分舒适,她只想往那冰凉处靠近,双手随着感觉攀上了宋衍的肩头,笨拙的回应着宋衍,可还是感觉身子一阵火热,她随手解开了她自己的衣口,霎时便露出一片雪白柔软,嘴边喃喃着,“好热……”

听到顾沅的声音,宋衍忽的怔住了,她乌黑的眸子看着顾沅,见顾沅脸颊的一抹潮红,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及紧蹙的娥眉,并不是寻常的醉酒之态,他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想到那看似温柔实则倔强的性子,宋衍抿了抿唇角,抑制住了心底升腾的冲动,将顾沅打横抱起,一边朝内里走去,一边冷声吩咐道:“来人,准备冷水。”

……

翌日一早,顾沅是饿着肚子醒来的,睁开眼便见这漫天的正红扑面而来,偌大一个床榻上,她睡在里侧,外侧枕头微微凹陷,被褥凌乱,依稀还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裳,却发现已然换过了,可发生了何事,自己也委实有些想不起来,她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趿拉着鞋子下了榻。

春桃正守在门外,见屋内有响动,便端着水盆敲门进了来,脸上带着几分喜气,“小姐你终于醒了!”说罢,便熟络的拿来了一身石榴红的衣裙帮顾沅穿了上。

顾沅有些无精打采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晌午了!”

顾沅听之头脑微微有些发怔,“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春桃笑的喜气盈盈,“想是昨晚小姐饮了些酒,就睡的比平日久了些。”说话间,春桃已帮顾沅穿好了衣裙,不经意间,却见顾沅脖颈处有指甲盖大小一处通红,在这白嫩嫩的肌肤上分外显眼,不由好奇问道:“小姐脖子这里怎么了?”

顾沅顺着春桃的目光摸去,并没有摸到任何奇怪之处,揽镜一看,再一回想昨晚之事,心下才了然了几分,昨晚她醉的一塌糊涂,一定是……

想到那画面,顾沅心底生出一丝窘迫,面上却若无其事说道:“不小心擦伤的。”顿了顿,又说道:“今日不用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吗?”

春桃笑道:“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已免了小姐每日清晨的问安。”

顾沅望着镜中的自己,眸色沉静了几分,“过会儿用过膳后,咱们便去请安吧!”

……

长信宫里,冯太后恰好也在,顾沅前去请安,正准备依着规矩行礼,便被太皇太后热切的招呼着坐了过去,今日有宫女来报,说皇上与皇后已经圆房,太皇太后听着十分欢喜,“沅沅啊,服侍的宫人可还顺心?若是不够,哀家再给你找两人过去。”

顾沅一双桃花眼眸中带着几分笑意,“皇祖母,凤寰宫都二十多个人了,沅沅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来服侍!”

她这皇祖母旧日带她甚好,若是一切依旧依照旧日发展,再有一两个年头,她这皇祖母便要因病驾鹤西去了,想到此,顾沅亲昵的挽上了萧氏的胳膊。

太皇太后慈爱道:“人多才安心,皇后操持后宫多辛劳,当需人多侍奉,何况,今年哀家还等着抱重孙儿,当然不能懈怠。”说罢,忙对着身边的宫人吩咐道:“正巧皇后来了,也不用在送到凤寰宫了,直接把那些羹汤都端来罢!”

顾沅一听,不由又想到了旧日里她皇祖母和娘亲整日给她调理身子的画面,那些日子她真真是看到这些滋补的东西就想吐……想到此她连连摆手,“皇祖母,沅沅才用过膳过来的,就不……”

她正准备拒绝,便听冯太后柔声笑道:“沅沅,就依你皇祖母的吧,你皇祖母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

她当然知道不会害她,可是她才用过午膳啊!

看着宫人实诚的端来一盅盅羹汤,顾沅都有些惊呆了,人参白术鸡汤,首乌淮山药薏苡仁白鲢汤,红枣黑豆鲤鱼汤……不仅各式各样,还个顶个的都是极为滋补的东西。

顾沅侧过头看了太皇太后和冯太后一眼,在两人的双重注视下,顾沅喝了满满一肚子方才离开。

长信宫外,顾沅还在遛食,便听不远处有两个小宫女在聊的热火朝天,她们不由跟在她们身后听起了墙角。

“也不知道新入宫的皇后娘娘怎么样?”

“听说在陛下还是太子时,有一次陛下遇刺受伤,皇后娘娘还特意住到了东宫照看,当时端慧公主对陛下也是十分不放心,便将自己的婢女也留在了东宫照看陛下,那婢女生得不错,惹得皇后娘娘嫉妒,皇后娘娘便被气病了,当即便回了公主府,一病就是两个多月!”

“是吗?你为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我是听端慧公主府上的人说的,想是不会错。”话还未说完,又接着说道:“皇后娘娘回了公主府又觉得有些便宜了那个小婢女,听说还去找了陛下身边的程大人故意去破坏陛下和那个婢女的好事,陛下无奈也只好将端慧公主的婢女送了回去。”

“皇后娘娘早已与陛下有婚约,不过是个婢女,怎会惹得皇后娘娘病着便回了公主府?还病了两个多月?”

“这当中的事就很多了,岂是你我能得知的,还有一事,信阳公主的事你可听说了?”

“当然了,真是可惜了那位公主,在宫中备受欺凌,明明是金枝玉叶的身份,却成了掖庭的一个小宫女,最终还替息和公主远嫁了到南越国,真是可怜。”

“听说这位公主小时候就与皇后娘娘十分不睦,当初娴妃娘娘被废后,这个公主之所以流落掖庭,想必也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如此,咱们在宫中可千万小心一些。”

“听说这个信阳公主好像还和定远大将军的侄儿有些渊源,之前在掖庭,我便见过大将军的侄儿躲在暗处偷偷看信阳公主呢!前两个月陆大将军的侄儿来宫中寻信阳公主,听闻公主远嫁到了南越国,那焦急惊慌的神色可是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我前些日子还见到了那位陆公子,怪不得他看上去冰冰冷冷呢,原来是经历了这么一段故事,不过,那日我见到和陆公子一起的一位公子可真是一位芝兰玉树般的人,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和咱们陛下相比,也毫不逊色呢!”

“你说的可是那新来的羽林军统领穆白公子?”

“穆白?对,就是这个名字,陆公子好像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那位穆公子虽才来皇宫不久,可风头正盛呢,好多小宫女都偷偷过去给他送东西去呢”

“是吗?不知那位穆白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这个倒没有听说……”

……

信息量巨大,顾沅一时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原来外面的人是这么看她的!原来陆修钟情的是宋绫,而宋绫竟然嫁到了南越国!更不可置信的是,陆修和穆白竟当上了皇宫中的羽林军统领?!

春桃看着一脸恍然的顾沅,不由凑近问道:“小姐?”

顾沅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信阳公主竟然嫁去了南越国吗?”旧日里她入宫后就没有再见过宋绫,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还以为冯皇后送去的会是一个小宫女,不成想竟然是宋绫!

春桃对此事更是知之甚少,见顾沅这般说,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听闻南越国的人虽是粗俗野蛮,但却是极为重情重义之人,想必信阳公主嫁过去,看在大魏的份上,也不会受过多的苛待。

只不过之前一直好奇陆修究竟心仪的是哪个姑娘,如今一看竟然是信阳公主,只觉得既在情理意外,又在意料之中,所以旧日陆修带兵出征南越国,而后投降也是因为这层缘故吗?

顾沅一路脑子迷迷糊糊的走回了凤寰宫,才进屋不久,便听有宫人来传话,说是今晚陛下过来过来用膳。

“……”

顾沅一听头更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尽量日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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