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眼看事态要进一步失控，“前辈。”陆川急急堵住木岳声的嘴，“是他的问题，冒犯了！”
“唔？唔唔唔！”
似乎还有更多的言语，姓木的瞪大双眼，拼命扑腾，压倒了身旁一堆灌木。
出门和他撞在一起可真叫那个倒霉，“你们快放开师弟，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家有哪个长辈，他是某某宗的少爷。
陆川朝他们赔笑，一手遏着手下的人物，反正现在法华宗和御灵阁的关系也恶劣。
转头，几个穿的五颜六色的年轻人就对视一瞬，全都捆了！
“抱歉前辈。”陆川说：“他们脑子不好。”并且那边说着还边将人往他们来时的方向拖去。
前后都没一眨眼的功夫。
魔头全程冷着脸，他还不想在阿昭面前太血腥。
“溜的还挺快。”
九虞拿着林昭的手，瞥了一眼他们撤离的方向淡淡一句，随即掌心之下，小空间有片刻凝固，悬空聚起一层水膜，覆上林昭的手背，微凉的触感，林昭下意识往回一缩，然后便眼瞧着那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也就他们溜得快！”玄羽扑腾扑腾落在林昭的肩头。
前主人，鸟心疼的蹭他脸。
谁知下一刻后脖领一轻，鸟生颠来倒去的。
“阿昭。”江落月从九虞那里顺理成章的接过林昭，于是每次对上小傻子那双比溪流还要清澈的眼眸，漂亮到如雨后初晴的天空，魔头的态度一下就变柔，“吓到了没有？”
林昭摇头。
都说他是个善良的傻子，但其实，“阿月，能教我吗？”
“什么？”
“刚刚那招。”
江落月感到困惑，林昭微微仰面的期待。
“嘎！”絜钩在脚边甩着尾巴提问，“二大王！你学那个干嘛呀？”
是啊，你学那个干嘛呀？
一群围着林昭的人都不懂，但林昭将手从魔头掌心抽离。
然后凭空，“咻——”学了个魔头做过的动作，回头说，“阿月，下次我能自己来。”
所以他刚刚抓住我的手？心底莫名的触动，江落月定在原地良久。
“哇，二大王你好厉害！”
九虞笑说，“阿昭也很可爱呢。”
“啾啾啾！”
所有人都夸他，但他最在意魔头，林昭那种隔着人群的注视在他的潜意识中落到某人身上。
意有所动，江落月勾起唇角，打断众人，“好了好了，不进城吗？”
……
丛林中的黑影跟上了他们，风吹过已经熄灭的柴堆，木炭和水流蔓延出一片脏污。
九重天上看着地下的水镜。
“落月，没想到你这么快现身。”
自从仙门弟子在落花村附近发现了魔头，于是九重天的这面水镜便联系上每个人。
原本还以为依照魔头的狡诈，这世上之事也未有那般凑巧。
可谁知？
真是无巧不成书，“那素禾是什么意思？”
神威将军不满的敲打铁锤，对先前自告奋勇下凡追查的风神很不满，“他不是说这群人现在去了涟水城？”
可如今分明天差地别两方向。
神殿上的神明三两个，不同于之间召集大例会，日常的时候，多数神还是留于自家领地，各司其职。
唯有似神威将军这样的好战分子，或另一旁统领九重天大小诸事的司命殿，文曲殿等一干仙神。
再不然就是无事发闲，例如在哪喝酒都无所谓的玥息神君。
“稍安勿躁。”古青云挥袖暂退了那方窥视，“落月其人，想必大家亦是懂的三分。”
魔头狡诈，所以误导风神，更在情理之中。
不过古青云的一句点醒，到叫在场诸神想到了些旁的。
当年，在一众人准备正式恭请明华上神归天前，率先想到做的，便是对付上神身旁那一疯犬。
犬类愚钝，训犬之路哦，不过一顿棒子一颗糖。
无人信了那魔头能有多忠心，可谁知便是那般的无人在意，意外就此诞生了。
原还是想他江落月一凡夫俗子，既不登临神位，又不执掌一方，除了他那莫名其妙能叫人垂涎的加持，便无甚威胁。
他们是惜才，这才给那疯犬留一条活路，结果是那魔头，狂妄自大，毫无礼数，可想而知，不仅好心去规劝的他们铩羽而归，而且明里暗里，还通通被那不知好歹的粗鄙之辈嘲讽一番！
气煞他们！
后续扫尾干脆不遗余力，可谁知魔头命大，就那样苟过七年。
那时的九重天，谁人路过不骂一句晦气？
都以为他这样消磨到死了，可谁知沉寂多年的魔头突然抽了疯！在第七年时莫名抽身，还跟明华决裂了。
哼！知情人在背后嘲讽，“他人都没了，听的到你决裂吗？”
其实也没多忠贞不二嘛，那当年劝他改信投奔旁人的时候怎么那般硬气呢？
于是暗地里又有一群人聚集起来，就看他向谁低头。
届时必定是要他跪下，明白曾经年少轻狂！
“当然懂了，谁还不懂啊。”抱着一堆画卷的文官开了口，一瞬便将众人心头以三言两语道出，“他砸了神龛便罢了，短短半年不到，在人间那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江落月打砸了数以万计的神庙，后来瞧见九重天的仙神更是瞧见一个算一个。
一开始大家还跟他打，直到他一路单挑上头，重来至旧居之外。
一殿之隔，“就那一殿之隔呐！”
好在魔头回身了，那时候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再见楚朝澜。
九重天元气大伤，可又不能不招惹，那江落月一辈子是只蝼蚁便罢了！可偏偏一遭下来众人皆明了。
他不是虫而是梦中龙！
若是有朝一日，他瞧见了，或知晓什么！
“好了。”古青云短短一句将众神从恐怖的回忆中抽离。
“只是诸位，我们是不是更该将目光看向别处？”
魔头身旁明显的妖物！
残卷果然在他那！
……
至直众神又退去，古青云还留于原处深思。
只怪镜中角度的问题，于是立于魔头身后，“好眼熟，是谁？”
他没看清林昭的面容，一时想不起太多，那边的众人终于成功进城。
进了城就不能用原身，他们找了间客栈先住下。
不过这城也是十分古怪，自他们进城之后便察觉数到目光。
这是……怕了外乡？
回想起先前遇上的那群仙门，入了客栈，定好房间他们关上房门，江落月就十分严肃的告诫：“谨慎点，我们只留一夜便走。”
哪来的怪事，他们也不必过多理会，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去到百草谷，拿到寻影镜，确认好阿昭的身份，然后解决他的事。
“明白。”或许是兽类天生的直觉，九虞也觉事情不简单，总结来说，她抱着胳膊靠墙边，“我觉得不是危险，是恶心。”
一种黏糊糊，湿答答，如暗处毒蛇般的体感，令人很是不悦。
絜钩的修为一般，化形也只是个十多岁出头的少年，男女有别，他们要了三间彼此相邻的上房。
不去刻意打听，只在晚间补个宵夜的功夫，事情也差不多了解了个十之八九。
在城中近日，来了个能吃人的怪物，而且那怪物嘴刁，老的，不吃，糙的，不吃，丑的，不吃，男的，不吃！它只吃闺阁中的女子，或是街边玩闹的年幼小童！
“对了，各位客官。”来上盘子的小二在弯腰放东西的时候好心提醒，“看好金银，那东西啊，据说还食财！”
那简直就是不知哪来的贪食鬼，穷相极恶，引来桌上一行人都蹙起眉眼，他们只留一夜。
“那……”林昭抬头疑惑问小二，“您看我们这样的，他会不会吃呀？”
“会！”小二想也不想，“一个姑娘，一个看着还未及冠的少年，以及二位生的如此俊俏的公子。”
被自动忽略的木头小鸟不高兴。
但小二左右一瞧，然后压低声音，“据说那妖物最喜生的细皮嫩肉的凡人。”
这……
结果话落，一桌子的人居然没一个怕的，江落月在想事情的时候手指无意敲打着桌面。
“哎呀，你们可别不当一回事！”
那边又要上菜了，小二应了一声，留下个忠告便匆匆离去，“诸位，出门可千万不要落单。”
会被吃的，那传说中的妖物一口一个！
……
妖物不知遇见几何，且听着凶残可怖，却总也比不过邻桌几句骚扰。
一声短又扬的哨声，一袭锦衣华服的公子挥着手中折扇。
“外乡人？要不要去小爷府上避避风？”
轻慢的视线至上由下的打量，总叫人心头有总生理性厌烦。
垂涎的目光成实质，九虞一向淡然，也不由恶寒。
“是啊，我们城主府的守备森严。”手下小厮伸手，眼瞧就要触碰，“小娘子……”
江落月反手丢出木筷，便也就正正钉在那面桌前，入木三分，叫人噤声。
“没有镜子有尿吧？”他回头，吓退了那本欲上前之人，冷声道：“我看你们这桌上不是有吗？”
众人疑惑，只瞧那方桌正中，好大一碗汤水。
“城主府，好威风，还是你觉得这世上之人，瞧你一眼的便是爱上，你瞧一眼的，便是殊荣？”
“嘿！你个泥腿子！”
这群人简直不知好歹，几个壮汉撸起衣袖，挥扇的贵人却是一把打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身前制住，眼里有见其余二人的惊艳。
此行不虚，今日入城者，果真是有不少极品！
当下起身，离去之前丢下一句，“诸位，我们会再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