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问：“你想说什么？”

陆洵说：“我们来做个假设。我记得你说过，原身和陆之川并没有血缘关系。之前我没有深问，但是他妈妈是知道这事的吧？”

系统不明所以：“当然……但是这和我们的虐渣任务有什么关系吗？”

陆洵不理它：“首先，李菁晔绝对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一定会拿出来大做文章。”

系统默认了。

陆洵：“如果他告诉川母，陆之川摔断了腿被陆家赶回乡下了。”

“或者，”他顿了顿，“其实那个女人就是害怕陆家发现私生子货不对版，找自己麻烦，所以不顾儿子逃跑了？”

陆洵等了半天没等到系统的回答，正感到奇怪，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系统仿佛刚刚下定决心，矢口否认：

“不是，小川妈妈不是这种人……其实我说这个是违规的。你知道了就算了，不要到处去说，不然我们俩都要被关进反省室一个月，轮到的那期任务必然会黑榜。只要被关进小黑屋一次，你就再也别想回去啦。”

系统一直是个插科打诨的能手，也是陆洵刚穿进这个极为陌生世界里唯一的调剂和依靠。

它上一次这么严肃还是在提醒他陆之川性格有问题的时候。

虽然那件事似乎已经被系统完全忘记了，但陆洵知道，系统从没有放弃过对陆之川性格的速写，并上报。

所以他乍一听到系统郑重的拜托还有点打怵：“不，那你别说了。”

系统罕见地卡了壳：“……你怂什么？”

陆洵默然无语。

系统反倒情绪高涨起来：“你不让我说？那我偏要说。”

其实陆洵从没有仔细想过，一个根本没有觉醒、被渣男PUA到觉得全都是自己问题的倒霉蛋是如何伙同系统签订合同，报仇虐渣的。

靠系统看他们可怜吗？

可是系统又不是慈善机构，而且安排NPC穿进主角还未彻底走向毁灭的时间点，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投放的。

除非这份报酬天价到系统拒绝不了。

陆洵问：“是什么？”

“是主角们剩下的寿命。”

比如，陆之川原本能活到80岁寿终正寝，但是他在28岁这一年被折磨到精神崩溃，试图自杀，系统评估后就会出面和他签订合同，收取他大概50年的寿命作为报酬。

除了命，还有一种收费方式，就是最简单、最巨量的钱。

花钱买命，为钱送命大有人在。

说白了系统只是个庞大的AI数据，对它们来说钱等于命，甚至还少了把寿命转换为流通货币的步骤。

陆洵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陆之川选的是哪种？”

“安啦，”系统悄悄松了口气，“我们小川很有钱的啦，老陆家的家族信托一分没少他的。”

陆洵放下手机，此时陆之川正坐在院子里的喷泉边上，大叫着让园丁把水龙头打开，他要看彩虹。

陆洵问：“他28岁那年怎么了？”

系统不忍心：“别问了。说这么多，我只是不想让你钻牛角尖。”

陆洵想不通，他声音轻到随风就能散了：“连被人当成保姆和泄/欲工具都能忍受，他受不了的事会是什么样的？”

系统数据微微波动，没说话。

陆洵也没指望得到回答，他捻了捻手指：“我本来只想李菁晔蹲几十年大牢而已，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便宜他了。”

他话音刚落，陆之川就从前方跑来。

瓷白的小脸在打闹间蹭上了一抹灰，喷泉滚动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连带着陆之川的笑容都染上了一丝甜蜜。

他扑到陆洵身边：“哥，看见没，真的有彩虹。”

“嗯，”陆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许愿了吗？”

“许了，”陆之川说，“我希望大哥每天都吃好喝好睡好，不要太操心我。”

陆洵一顿，把水杯递给陆之川：“不操心你可能做不到……小川，这几天我一直没有问你，你不担心妈妈吗？”

陆之川眨巴着眼睛：“担心呀，但是我相信哥。”

他不愿意多说，说完就放下杯子匆匆跑回到水池边。

陆洵沉思片刻：“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系统：“抱歉宿主，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虽然目前我对陆之川的检测程度不足65%，主系统也找不到纠正点。但是我们的老底都掀给你了，以你的聪明应该能猜到，如果没有选择这个时间点，不出意外今年小川是可以平安渡过的，他妈妈也没有什么危险，直到他28岁。”

“……原来是和妈妈有关，”陆洵喃喃道，“检测度为什么越来越低了？”

系统说：“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对我们完成任务算好事。我之前带过的宿主，俩月都没能让主角清醒，干到最后我俩都快累嗝屁了。”

陆洵没理它打茬：“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系统答得含糊不清：“这是主系统的保护机制。”

见陆洵独自思考不再搭理它，系统继续说：“你闭门造车地琢磨没用。不如想想怎么让渣男的热度别掉下去。”

*

直到太阳西沉，阿姨出来叫他们吃饭，两人才从院子里挪回到屋内。

吃完饭，陆之川又抱着iPad窝到沙发上，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陆洵也不问，等着他自己憋不住了来炫耀。

果然半小时后，陆之川一脸“快来问我”的表情蹭到陆洵身边：“哥，忙着呢？”

“怎么？”陆洵从笔电里抬起头，“玩完了？”

陆之川把iPad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陆洵接过，页面上赫然显示着陆之川的个人信息，包括一张极为清晰的正面照片。

是一个大v博主发的，下面的转赞评高达2万，传播率还不知道有多广。

陆洵一瞬间目眦欲裂，觉得自己多日筹谋都打了水漂，白搭。

系统立刻安慰他说：“别急，你别急。我马上查IP……不对，宿主，IP怎么是？怎么就是这栋房子啊？”

陆洵猛地转头看向等待夸奖的陆之川。

“你发的？！”

“哥？”没等来夸奖，反而被瞪着的陆之川疑惑地歪了歪头，“是我发的。没别的意思，我想痛打落水狗。”

陆洵快被他气得说不出来话：“你好歹跟我商量一下。你知道网上的风向一不留神就控不住，到时候……”

陆之川表情认真：“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现在被骂两句无所谓，就连你不都在被骂吗？只有触底才能反弹，是不是？”

“……你不会也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吧？”

“啊——”陆之川眼神游离，开始东张西望：“没有啊。”

陆洵眯着眼打量他：“你不会还在引导别人骂你吧？别干这种蠢事！”

“那当然没有！”陆之川气哼哼地挪远了一点，“我是打算先发个模棱两可的贴文回应一下，总之不能让这件事的热度降下去。”

陆洵问：“什么时候？”

陆之川说：“现在。”

说着他打开备忘录，把自己写好的“澄清”给陆洵看。

【大家好，我是陆之川。最近关于我和李菁晔先生的传闻在网络上沸沸扬扬，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我和他确实已经认识了长达二十年之久，但认识时间的长短并不代表着对一个人的了解程度。我们的脾气、性格、处事方式全部都大相径庭，希望大家可以停止对我和我家人的猜忌，谣言止于智者。谢谢！——陆之川】

系统看完问：“如果小川发了，对你的计划有影响吗？”

陆洵说：“没有。”

系统：“那可以发。算法显示74%的可能是正向引导。”

于是陆洵眼睁睁看着陆之川点下了发送键，并在一分钟之后，iPad开始疯狂响了起来。

陆之川把iPad放到茶几上，示意陆洵一起来看。

因为李菁晔种种事件中都没有陆之川的身影，他本人在此之前也是一个查无此人的状态，因此大多数网友对他的好奇更集中在花边新闻上。

比如他和李菁晔究竟是不是恋人关系？如果是，那他会选择划清界限，还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是在和李菁晔谈恋爱吗？网上的照片都爆到初中就搂在一起了，现在东窗事发出来划界限是不是太晚了点？】

陆之川噼里啪啦地打字：【谈过。】

【李菁晔被抓之前，有人拍到过他陪着一女的去妇产科，你知道吗？】

陆之川嗤笑：【？这个我不太清楚，具体什么时候的事？】

【天啊他还在关心人渣，活该你倒霉啊大哥。】

陆之川有意卖惨，扭头看向陆洵：“她骂我活该倒霉！”

陆洵看着他因为不高兴撅起来的嘴角：“要不然挑几条我来回？”

“不行，”陆之川咬着嘴唇，“他们讲话难听，不给你看了。”

他说完，抱着ipad登登跑上楼，把门一关，躲到自己屋子里不出来了。

陆洵无奈失笑：“小孩脾气。”

忙得不可开交的系统没好气地说：“说倒霉那条我就晚删一秒，就被他看见了，这小孩眼怎么这么尖？”

“你别小看他，”陆洵点开面板，调到陆之川ipad上的页面继续看，“但是也别删的太干净，他该怀疑了。”

系统：“知道知道。”

【之前知道李菁晔当街打人吗？对他干得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有什么想法？】

陆之川：【不知道，我们后期几乎不交流了，他也不会告诉我他的事。】

【不交流了？不交流怎么谈的恋爱？】

陆之川：【很遗憾，我想我们的关系并不能称得上普通恋爱。】

他这一句话直接干爆了热度榜。

不普通的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说起豪门，网友脑子里一般都充斥着各种狗血剧情、小妈文学，显然陆之川的身份也不能让他免俗。

【站在前人肩膀上的不普通有什么好炫耀的？和人渣恋爱这么多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热度痛踩李菁晔，你良心能安吗？】

陆之川回了最后一条：【首先我没有任何蹭热度的必要；其次知人知面不知心；最后我可从来没有沾过李家前人肩膀的一分一毫。】

回完他就干脆利落地下了线，一眼都没多看。

然后美滋滋地洗漱完，睡了有史以来最香的一个觉。

第二天一早，刚刚恢复流畅度的服务器再度瘫痪。

原因无他，李氏集团的官网上挂出一个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