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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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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高亮】

上一章看的4000字版本的同学麻烦重新看一下,前一版写得不满意,做了修改,另外添了些重要剧情。www.zuowenbolan.com重新看完才能联系起这章来。

司琴素来一根筋, 不疑有他, 当即应了声。

定安一早打听到周嫔现在的住处,玉阳宫早些也算是一处修缮华贵的宫殿, 可惜后来芳园扩建, 玉阳宫被隔绝在一角,再加上周嫔早已不露面, 宫中大多都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定安从芳园经过,弯弯绕绕终于是找对了路,面前杂草丛生, 一片荒芜, 颇为破败零落。

定安慢了一步,疑心是自己来错了地方。她大着胆子走上前, 院门虚掩着,近了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们这些贱蹄子, 一个个的偷奸耍滑,当真以为没人能看得住了是不是?”

定安脚步顿住,又是迟疑起来。她所凭的不过是珠玉的只言片语, 再就是手上的碎玉镯而已, 怎知这不是有心人故意引她入套。

正踌躇不定间,眼前的院门却被人打开了。门前堵着一身形高大的嬷嬷,脸上有道疤痕, 看上去扭曲可怖。这样的体貌莫说正经在主子娘娘面前伺候,搁在平时只怕早就被逐出宫门,可见周嫔这里早是无人踏足。

她瞪着定安, 天生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是哪个宫的?来这里做什么?”

定安并不理她颐指气使的做派,只道:“周嫔娘娘可在?”

定安这些日子跟在邵太后身边,又常日与熙宁交好,早是今时不同往日,气度上倒隐约有了帝姬的派头。那凶嬷嬷见她气定神闲不似寻常宫女,知是贵人,面色惊疑不定起来,语气也放缓:“敢问是……”

“含章殿娘娘是我母妃。”定安说得平静。

听到含章殿三个字,那嬷嬷果然面色一变,她慌忙跪倒在地:“奴婢愚钝,不知是帝姬,还望殿下恕罪。”

“我找周嫔娘娘。”定安垂眸道,“她可在?”

“……在。”那嬷嬷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似乎忌惮什么,“殿下要见娘娘?”

定安点头,那嬷嬷不敢怠慢,只起身引她进去。院中方才挨骂的几个粗使丫头早就不知跑去了哪里,庑廊下空空荡荡,颇为凄清。玉阳宫仅有主殿住着人,房屋陈旧,像是几年未得修缮。定安随着那嬷嬷绕过照壁入了阁中,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

嬷嬷眼尖心细,方道:“殿下可是不习惯这味儿?”

定安摇了摇头。

她母妃在病中时也是这般,殿中常年萦绕着草药的气味,微涩,发苦,经久不散。

进主殿转过花梨木折枝海棠落地罩,终于得见真面目一。宫衫女子靠在花梨木雕的十八罗汉躺椅上,披着件半旧青绿的长衫,微垂着眼眸,面色蜡黄,精力不济的模样。

嬷嬷先上前,倚着女子耳边说了句:“娘娘,有人来看您了。”

周嫔抬了抬眼皮,很没精神地瞥了眼底下的定安,没什么反应。

倒是定安不觉紧张起来。她先行见礼,轻轻唤了声:“周嫔娘娘。”

周嫔一副病容,怏怏无力的,但见几分苍老。嬷嬷附在她身旁道:“这位是含章殿的小帝姬。”

听到这句话,周嫔死气沉沉的眸中突兀地迸发出些许亮光来,她撑着半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定安,定安被她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周嫔死死望着她:“你是陈妃的女儿?”

定安定下心神,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青色玉镯质地通透。那嬷嬷赶忙接过来,呈给周嫔。周嫔看着这副碎了一半的玉镯,怔愣半晌,迟迟不语。

“颖嫔娘娘托人送来的,也是她让我来找您。”定安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问道,“娘娘可知晓关于我母妃从前的一些事?”

周嫔回过神:“颖嫔?”

她长久与世隔绝,早已不通外间俗事。跟前的嬷嬷同她道:“是皇后身边的彩云,皇上封了她做才人,如今坐到了嫔位,不久前才去了的。”

她这么说,周嫔才隐约想起来,她细细抚着那玉镯:“是了,彩云,我记得她。”

定安不动声色,静静等在原地。那嬷嬷方才察觉怠慢,要给她看座,周嫔倏地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

定安回她:“定安。”

“定安。”周嫔念着这两个字,心里泛苦,“娘娘她竟给你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定安,定安,只盼着她一生安稳,不比自己一样,落得如此下场。

“殿下想从我这儿知道些什么?”周嫔看着她,灰寂眸中隐有暗光。

定安却只道:“娘娘能告诉我什么?”

周嫔咳了几声:“陈家,陈妃娘娘,还有你父皇……总不过是这些。”

定安不说话,怔怔站在原地。

日头渐隐,庑廊里陡然见了风,先前那嬷嬷慌忙将手炉取来。这样的天气远不算冷,周嫔却是惧寒。

“你阿娘……当年是极美的。”周嫔说着,目光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除夕夜她被宫里的太妃娘娘召见,你父皇看到了她,遂一见倾心。那晚的瑶池宴上,陈妃娘娘丢了太妃赏的簪子,是你父皇捡到了……是他捡到了。”

周嫔又是咳嗽起来,她絮絮说着能记起的事:“散去后陈妃娘娘在园中找着,那簪子是太妃娘娘赏的,丢了虽不至大错,但到底失礼。娘娘一筹莫展,你父皇这时走了过来,把那簪子还给了她……”

后面的故事不必说定安也能猜个大概,戏文上常常是这样讲的,才子佳人,郎情妾意,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嫔说得风轻云淡,定安问:“……就这些?”

谁知周嫔却忽的笑了,笑容中透出些阴鸷,她重新望向定安:“当然不是。”

她眸中满是恨意,那样刻骨铭心的恨意,定安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心底发寒,强忍着才没逃开。

周嫔盯着她,语气也陡然凌厉:“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你父皇当年潜邸并非东宫,只是个无依无傍的皇子。并州陈家是有名的世家,娘娘父亲手握兵权,联姻的白家位至丞相,正是如日中天。除夕夜那天,娘娘进宫受赏,是陛下安排了人的,瑶池宴,亦是陛下一早拿到了她的簪子。娘娘以为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其实不过是有心人空许白头约罢了……”

她的话像利锥一样,一字一句戳在定安心上。定安仓皇失措,眼前的人仿佛是阿鼻地狱中的鬼魅,是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攥住她的颈部,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尽。

“还有静妃。”周嫔提起这两字,拥着手炉的指节泛白,可见用力。她说着,语气中带了嘲讽和不甘,“你可知她与陛下是青梅竹马?静妃的兄长曾是陛下潜邸时的门客。引你母妃入局的是陛下,同她设套的是静妃。还有皇后娘娘,这样‘深明大义’的一个人……”

她笑起,无不恶意:“也是枉作了帮凶。”

定安眼前发黑,她不觉碰到身后的博古架,几样白底青花瓶摔了一地,她踩在上面,险些被划伤。

“……你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周嫔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话,她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眼泪,“我当年与你母妃情同姐妹,她头次落胎的那碗药……是我端给她的。”

定安耳边嗡嗡作响,一瞬间什么都听不清了。她艰难开口:“……落胎药?”

“你母妃被害得惨,我也没有落得好。”周嫔止了笑,愣愣看着园中寂寥之景。因着疏于打理,昔年的花草大多已枯死,仅有两株桐花树开得好,可惜过了季节,已有凋败零落之感。她喃喃自语,“果真是因果轮回,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定安脑子一片混乱。她一步一步往后退,不知怎的过去一些早已忘记的细微之处全都记了起来。每年除夕若是病稍好些,娘亲都会带着她放花灯,娘亲看着花灯顺流而下,眼里有的,原来不是化不开的愁思,而是述说不尽的悔意。

从前定安只以为是一个因缘际会的故事。戏文里讲多了。年少夫妻相知相许,谁知外家贪墨,一失足成千古恨,更何况似水流年终抵不过如花美眷,她娘亲至此被置于深宫一隅。这是势败,是命途不济,怨不了旁人太多。

不不不,但故事不是这样的,戏里讲得都是假的。

她娘亲年方二八,不谙世事,除夕宴一瞥匆匆,少年君王爱的不单是她的好颜色,更是她父兄手中军权。静妃与皇上一早就是狼狈为奸,一个吞尽了年少的期许,一个占据了旧时的风华。

宠她是假,爱她是假,唯有算计是真。她进宫,误的是一生。

定安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真相,心上千刀万剐一样的生疼生疼。她慌不择路,转头跑出去,周嫔也不让人拦着,只是静静看着她离开,离得远远的,直到再也看不见。

*

夜色絮絮地涌在天边,不甚清明,外头梆子敲过三声,到了掌灯时分,终于是落下雨来。

含章殿里灯火通明。正是晚膳时候,侍奉左右的宫人们却一个个跪在庑廊下,静竹已是心急如焚:“殿下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我不过才去了一会儿,你们一个个就是这样当差的?”

底下人噤若寒蝉。静竹先前一直以为定安在房中用功,后来发觉不见了,司琴同她说殿下去了坤宁宫,她也就没在意,等到快要用膳,派人去问,才得知这是假话。定安就这样悄无声息失了踪影。偏偏这事还没法张扬,免得惊动太后,倒叫太后对定安生了看法,因而静竹也只能是暗地里派人去寻,可寻了这样久,仍是迟迟不见消息。

静竹失了往日的冷静,她心底发沉,头昏脑涨的,只觉得天要塌下来。这当头她忽然想起什么,忙是叫来司琴:“快,去将景轩门的吴用请来,我有事要求他。”

司琴诺诺应声,也不去嘱咐旁人,只仗着自己脚程快,连伞都不及打就往景轩门去了。

静竹主意全无,这种时候唯一能想到帮一把的人只有那位谢小公子。经了这种种的事端,她清楚谢司白并不是空口白话,他既应了做小殿下的师父,就是实打实地全力相护。

不多时吴用赶来了,即便戴着斗笠,还是淋湿了一身。

静竹不等他作虚礼,先声道:“谢公子何在?我有事要见他一面。”

吴用愣了愣,方道:“公子不在宫中,外头三司会审出了些岔子,公子被陛下派出去查视。”

静竹心下一沉:“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给他递个信?”

吴用看静竹脸上的焦灼不似作假,心知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是不敢怠慢:“姑姑写个条子给我,我当是尽力而为。”

静竹不识字,就让吴用为之代笔。写过后,静竹拜了三拜,恳切道:“事关小殿下,或及性命之忧。你若是能见着公子,替我补这一句。”

吴用应下,将这一句添在字笺上,方才细细折起。他戴起斗笠,转身从后门离去,重又消失在雨幕之中。

*

大殿里着实冷得发紧。

定安靠在供台的石壁上,寒意袭人,外头是淅淅沥沥延绵不绝的雨声。她衣着单薄,又在这样至阴的地方,手脚冷得失了知觉,只是全身发抖。

先前定安从玉阳宫出来,一路跑着,也没个去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大昭寺中。因着这几天替颖嫔超度法事,寺中并无多少人在。后适逢大雨,她就找了这么个地方先躲起来。

一想起陈妃,定安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如今能记起的大都是些琐碎。比如她母妃不大爱熏香,身上自来是一股淡淡的药味;再比如他母妃最爱的是在傍晚到倚香楼,凭栏望远,眼中的愁思是定安从前看不透的,而今懂了,才知是怎样沉重。

定安又想起香尘来,想起她临走前说的话。她说殿下记得就好,一样一样来,不要着急。那话定安原先并不明了,现在才是真正听明白了,她说的是不要忘,不要着急,这些仇恨一样一样的,来日方长。

定安咬咬牙,她强迫自己不要哭,却怎么也停不住。外间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分外清晰。不一会儿又是电闪雷鸣起来,轰隆隆轰隆隆的,仿佛要以雷霆之势粉碎万物。定安吓得捂住了耳朵,那声音久仍不绝,她只得在心里默念起烂熟于心的快雪时晴帖,那帖子是先生交给她的,是她母妃错付一生的见证。帖间二十八字,字字啼血,写满了她的恨意。

周遭越发是冷起来,定安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外面的雷声也更大了,铺天盖地的,无处可逃。隐约间定安听到了些许动静,她害怕起来,靠着石碑想往里躲,这当头忽然有人掀开供台的帷幔,定安还来不及失声尖叫,外间先闪下一道雷,白光中照见了眼前的人。那人穿着艾青衣衫,眉眼生得极为好看。现下他只望着她,素无悲喜的眸中隐有暗光,似是暗潮涌动。

“定安。”他朝着她伸过手,语气温和,“出来吧。”

定安怔怔望着面前的人,一时间一切都仿佛远去,恍惚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先生。”她喃喃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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