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越过屏风，二人正式见面。

一个惊惧万分，另一个……白浅挑眉，眸中已布满冰霜。

“素锦。”

“原来是你！”

“竟然是你！”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数年前所受到的屈辱还历历在目。

白浅慢吞吞托起下颚，声音已冷到极致：“是啊，老身怎么忘了，夜华君的宫中，还有一个你呢！”

素锦全身战栗，抖成了筛子。

她根本就不敢直视白浅的眼睛，可见受到了多严重的惊吓。

素锦拖着羸弱的身子，一时间被白浅震慑住了，只会同蝼蚁一般在地上匍匐。

她听见白浅唤出自己的名字。

拼命摇头：“不，不！本宫不认识你，从来都不认识你！别叫我，别叫我！”

“是么？”白浅勾起唇角，转动着手腕。“可老身分明记得，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于数年前放在你身上了。”

重要的……东西？

显然，素锦心知肚明，白浅心知肚明。

素锦下意识捂住眼角，闪躲得更厉害了。

这时，辛奴察觉不对，赶忙闯进来：“娘娘，娘娘！娘娘，你怎瘫软在地？青丘……啊！”

辛奴倒吸一口凉气。

手上端着的茶盏碎了一地。

辛奴倒吸一口凉气，怔怔盯着白浅那张脸，惊呼：“你、你是青丘白浅，还是、还是凡人素素？”

辛奴震惊过后，扑上去试图护着她家娘娘：“你、你想对我家娘娘做什么？”

“你要知道，我家娘娘可是这栖梧宫中唯一的侧妃。”

“是天君亲赐。”

“你若伤了我家娘娘，天君、夜华君，绝不会放过你的！”

“呜呜呜？”

辛奴还想继续放狠话，就被白浅一招给噤了声，动弹不得，再说不出半个字。

白浅：“聒噪。”

她慢悠悠起身，摇晃着玉清昆仑扇：“我原本已不记得这件事，偏偏有些人自动撞上枪口，送上门来！”

踱步至素锦跟前，白浅蹲下，与她平视。

赞叹道：“这双眼睛，当真是好看得很呐！”

素锦如同被人掐住喉咙，白浅靠近的刹那，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啊！”痛苦的尖叫声惨绝人寰，直冲云霄。

白浅速战速决，谁能想到她下一秒就动手，生生剜去素锦双眼。

手法极为利落，半点犹豫都无。

素锦惨叫着，双眼已血流两行，眼前已漆黑一片，再也不复光明。

“娘娘！”辛奴心疼万分，只恨自己无用，护不了主子。

那两颗眼球晶莹剔透，色泽却不如从前好看，看来还是因素锦的气息而染上了些许污秽。

白浅手心朝上，细细端详着这对眼珠子。

脚下的素锦鲜血淋漓。

一时间，场面渗人极了。

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白浅欺辱了栖梧宫的素锦娘娘，坐实素锦受害者的身份。

润玉与白凤九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自己宫中接二连三有外人闯入，夜华很快也闻讯赶来。

几个要紧的人物，正好到齐了。

“你们……”夜华正要问话。

白凤九唯恐姑姑吃了亏，抢先一步：“你什么你！是你们动手在先，将我姑姑掳来天宫，我姑姑自保，有什么不对！”

掳来天宫？

夜华皱眉，很快就明白其中关节。

“素锦，你竟然！”

听到夜华的声音，素锦连滚带爬摸到他脚下，痛哭流涕好不可怜！

“夜华，夜华！你终于来了！”

“我好心好意请姑姑上天，却不想，青丘姑姑竟夺了我的眼睛！”

“夜华，你也要为我做主呀！”

“夜华，我好疼呀！”

白浅都忍不住给素锦鼓掌。

“果然精彩！”

“三百年前你就喜欢装柔弱，我时时见你，你都在装柔弱！”

白浅淡淡将目光移向夜华：“你的侧妃，记性似乎不太好！她不记得，难道夜华君也忘了？”

瞧他一副要给素锦撑腰的模样。

白浅真真是被气笑了。

“那日你剜我眼睛时，对我说，欠人的总是要还的！”

“素锦，那日你的眼睛是怎么没的，你我心知肚明；我的眼睛是如何跑进你眼眶的，我们两个也是心知肚明。”

白浅望着二人，声声质问：“我倒要问问你们，我怎么就不能拿回我的东西了？我的眼睛放在你那儿三百年，怎么就成你的东西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夜华，夜华！”

素锦抱着夜华衣角，却再吐不出别的狡辩之词。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一对二，到底白浅输了些气势。

不过没关系，这不还有润玉和凤九么！

凤九勃然大怒，这天妃竟在三百年前剜了姑姑的眼睛，此刻还有脸在太子跟前哭诉！

“天族太子，这回你再一心偏帮，我这就回家告诉爷爷，看我青丘饶不饶她！”

场面太血腥了，姑姑手段太果决了。

司命曾说，世间男子大多都喜欢柔弱温顺的女子。

凤九心里不免嘀咕，姑父迟迟不说话，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姑父，这件事姑姑才是受害者，你别被素锦给蒙骗……姑父？”

润玉慢慢从人后走出来。

夜华不知他意欲何为。

见他来到白浅身边，面上并无惧色，平静得不可思议。

润玉从善如流地从白浅手里接过那对珠子：“脏了。”

被素锦沾染过的东西，可不就脏了么。

说话的空隙，指尖微动，眨眼的功夫已将珠子上的浊息洗净。

“她怎么就瞎了？”润玉依旧是春风拂面的温润样子，一边问，一边亲手将珠子放回白浅的眼眶中。

盛怒中的白浅，唯有在润玉面前，才会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氛围下，收敛自己的脾气。

其实，凤九的担忧是多余的。

没人比润玉更清楚，因这双眼睛，浅浅吃了多少苦头。

“那日你离开后，将玄光白绫给留下了。回来的这些日子，你的视力模糊一片，倒瞒得挺好，家中长辈竟无人察觉。”

白浅努了努嘴，决定回答他的另一个问题：“素锦当年，为了陷害我，当真跳了诛仙台！她的眼睛，自然是在诛仙台下没得。”

“现在物归原主后，那早就没了的玩意儿，自然不可能失而复得，可不得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