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瞳若有所思，问道：“我被抓进去关了几年？”

小道士说：“约莫两年。”

周瞳说道：“你们抓鬼也是为了除暴安良，我一向认同，但是我与那孩子确实有点羁绊，羁绊你懂吧？就跟动漫里一样，得解开羁绊才能离开。”

小道士半懂不懂的点头说：“可是，我师傅说自从抓到你之后，那福利院就开始出事了。”

“什么事儿？”周瞳忙说，“我可老老实实的在那个地牢里面关着，啥也没干啊。”

小道士面露难色，道：“你帮了我的份上，我陪你过去看看吧，但是那个小孩子应该不在了。”

周瞳预感不妙，看着小道士的眼睛，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傅进去局子并不是偶然？”

周瞳转过头来，说道：“一个信仰上帝的地方，却在找道士驱鬼，难道不是，人，跟神，都没有用的情况下，有人在求鬼吗？”

“什么情况下，需要，求鬼呢？”周瞳轻声问道，话语却让小道士一震。

“两种可能，一，有人在求死，二，有人在等鬼。”周瞳随即回复道：“若二者合一呢？”

小道士瞳孔微震，手上的桃木剑被握得极紧。

***

萧瑟的福利院，门口歪倒着一些建筑垃圾，半圆的拱门像山里的的棺材洞，那口放生池的水已经干涸了，有些臭鱼烂虾的干尸躺在池底，周瞳问道：“这个福利院所说的培养优质孤儿，是什么意思？有这些传闻吗？”

“这个福利院是一家…”小道士一个字一个的往外吐，却被周瞳打断了。

“是一家残疾儿童福利院。”

“然后…”小道士还未再补充，周瞳又说道，“按照我的想法，残疾儿童被领养的可能性非常低，换言之，如果这是一家残疾儿童的福利院，那么，就会有各界人士前来献爱心，”周瞳接着说道：“但是呢，爱心人士前来的时候，这个福利院应当需要展示各种各样的残疾儿童，献爱心这个事儿，在这里，大部分应该是医药费。”

“我猜啊，医药费也并没有被用到残疾儿童身上，说实话，我更倾向于，这笔钱被走了一个过场。”周瞳说：“但是真的只是为了钱吗？我看不尽然，一个残疾福利院，却标榜要培养优质孤儿，而且我记得，行为准则上写着，信守诺言，带孤儿回家，刚刚我说了，很少会有人来领养残疾儿童，那么，这显然是相悖的，孤儿更像是一种难求的物品，跟所谓的爱心人士有所关联。”

“守则第六条，「祝您早日寻得您的宝贝」，在这里我感觉更像「祝您早日寻得您心仪的商品」，”周瞳道：“你猜，这些孩童会是什么物品呢？”

“但是接下来的事儿印证了我的猜想，会让你跟我说，我来了之后这个地方的一直在出事呢？”周瞳竖起手指，道：“这儿能出的事，无非有二，一，不断的有儿童无故死去，二，福利院的人莫名作鸟兽散。”

“第一件事，这帮儿童并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他们知道这里的太多秘密，第二，在你的师傅真的抓到鬼之后，便一再出事，那么，这里的人都会知道，福利院闹了鬼了，所以这些残疾儿童都没命了。”周瞳说：“换言之，这个锅，是扣在我头上了，而且你的师傅，也只是这场戏里面的一个棋子，他被抓也并非偶然。”

周瞳看着小道士的眼睛，说：“如果小土死于这些事儿，那我会不计代价的发起报复，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能先给您时间去处理，处理不了，我只需要你放开我，什么事儿，我来扛。”

小道士眨着眼睛，低头说道：“真的很奇怪。”

“奇怪在哪？”周瞳走进了福利院，走廊破败，灯光闪灭，外面突然开始阴风四起，有雷声一直闷着，像一只咬人的狗发出低吠的前奏。

“一开始，师傅说，抓到了你，但是你身上的「灾祸之罪」的符箓并没有显色，这意思是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做过恶，但是师傅的「鸣冤之筚」却一直响个不停，那就说明，这个福利院就是有鬼的，这个福利院大多是「五识缺失」的七岁下稚童，而你说的小土，就在七岁那年逃出了福利院，但是在八岁的时候回来了。师傅曾经怀疑，小土才是那只大鬼，操纵了你。”小道士说接着说：“但是奇怪的是，小土完全是个正常人，我师傅在他身上施了一堆法术，他就是一个人。他没有任何的古怪。但是在师傅给他做法之后，就被抓了，而且，当时好像还是修女们求着师傅快快去请师尊。”

“听明白了，你们师傅是为了还我清白才去找的你们师尊，但是路上就被抓了。”周瞳说：“你的师傅其实已经知道了。”

周瞳道：“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不断的在强调一件事情，就是——养小鬼。”

养小鬼是东南亚常见的邪术，一般都是利用疾病或者怨气很重的孩子夭折来做的一款可以用来买卖的鬼道之术，常用于企业家与赌徒，越是死于非命，越是死前怨屈，便法力越大。

“所以，在我出现之后，那些一直认养与捐赠者，就知道福利院的「养鬼术」已成，而整个福利院也可以开始售卖「小鬼」。”周瞳说：“其实你的师傅早就提醒过我了。”

“我害了这些孩子。”周瞳看着小道士，说：“我要是不来的话，可能他们还能多活几年。福利院跟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在等鬼，而这群孩子在求死，就是我说的，福利院求鬼事件，而你们，你，包括你的师傅，都在这里作一个信号灯的作用，所以，在一个信仰上帝的地方，在从未有鬼出现的地方，他们却一直愿意，日日捉鬼。”

小道士抱着桃木剑，说：“真的是这样吗？”

周瞳说：“只是我的一些假设，因为如此我更我需要找到小土。”

周瞳看着面前福利院的走廊，却道：“你师傅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这个福利院不让儿童靠近厕所？我记得有一条，说厕所是鬼魂聚集？”

小道士脸色发绿，道：“因为，因为师傅说，师傅说过，这个福利院的五行排列太奇怪了，到处都是漏洞，太容易有鬼了，但是这里的人却并不在乎，所以，为了引这些鬼去厕所才加的那一条，厕所才是师傅布阵最厉害的地方。”

“看懂了，你师傅在骗鬼？”周瞳说：“看不出来，老东西还有两下子。但是我现在就要去厕所了，因为我想看看，小土有没有给我留下线索。”

“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小道士伸手要去抓周瞳，说道：“师傅的阵法很是厉害，而且这个阵法是两重的，人进去就是正常的，我进去了就是师傅想让我们看见的幻境，所以我帮不上你，我也解不开这个阵法，我不能保证你能不能活着，你别进去了。”

“不行呀，我跟那孩子约定了，我怕他等我。”周瞳微微一笑，便要走近。

“我都跟你说了，这个福利院已经荒废了一年了，这里没有孩子。”小道士急急说道：“我们可以找别的办法去找这个孩子的呀！”

“万一他有话跟我说呢？”周瞳怔怔望着眼前，如蛛丝般的金线若隐若现，似乎每一道都能割开他的身体，在灰黑的交界处铮铮得发出令人耳鸣的声音。

“你为什么只想万一？万一没有呢？”小道士道：“你会灰飞烟灭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是残缺的孩子，我就有些不能冷静，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个男朋友，也是个，与正常人差一点点点点的，”周瞳掐着手指，道：“就这么一点点，不太完整的人，如果，如果是他在这里，而我站在与他咫尺之遥的地方，没有选择走进去，我会为此痛苦，为此内疚。”

“我会把我能看见的残缺稚童，都作我男朋友小时候的童年，我之前不知道我男朋友为什么会选择我，但是我想让他知道，他应该选择我。”周瞳莞尔一笑，说道：“我是人是鬼，分成几块，前途如何，都没关系，但是我要他每次想起我，都觉着心动。”

“哥真是太会虐粉了！”周瞳潇洒回头，一个wink道：“不敢想我男朋友要是知道了，得他妈心疼成啥样，哈哈。”

“你为什么要选择伤害自己，就为了让你男朋友心疼？”小道士不解。

“你懂个毛呀，”周瞳说道：“处对象么，不得硬逞英雄，搞那种破碎感么？你啥也不懂。”

“再说了，我是真害怕那孩子记得我们的约定，”周瞳一头扎进了厕所，道：“这句没装逼。”

小道士连连去拉，拦腰抱住了周瞳喊道：“你是好鬼，你死了你男朋友怎么办！”

“行啦！你这个缺心眼！你师傅第一次见面就跟我透露了信息，又安排了你这个会听鬼说话的弟子来帮我，咋可能真要我的命。”周瞳说道：“等着吧。”

“我刚刚还挺…你怎么这样。”小道士幽怨说道。

“啥表情啊，搞得我好像负你心了似的，”周瞳嫌弃的说道：“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你看看你自己那是啥眼神，像他吗个深闺怨妇似的。

“鬼先生，”小道士面露难色，轻举手谨慎发问：“冒昧请问，你们同性恋看男人都跟看女人一样吗？”

“看女人？我看什么女人，我同性恋，我看男人。”周瞳正色道。

“那你们同性恋里面不分男女吗？”小道士说：“我没听过，有点好奇。”

周瞳说：“我男朋友只是恰好是个男的而已，而且本质上来说，他是一只狗。”

“鬼跟狗？”小道长感觉受到了冲击。

“他有这个毛病，叫狗子综合症。”周瞳说。

“狗子综合症？那是什么毛病？”小道士说道。

“这毛病怎么说呢，就是比如说，喜欢粘我，喜欢等我，喜欢傻乎乎的对我好，同时呢，他不喜欢我冷漠，不喜欢我生气，不喜欢我心口不一，偶尔会犯点小狐狸综合症，比如，想方设法勾搭我，但是这种毛病呢，我有处方药。”周瞳指着自己道：“主人在他身边，摸摸他的狗脑袋。”

“这种是毛病吗？我好像没在书上见过这种毛病的注释。”小道士说。

“这你都没听过？真是孤陋寡闻。”周瞳说：“不过也不怪你，因为是我刚刚才编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爱小范大人！！

呜呜呜我哭死我的林相T-T

我今天喝的是香水椰椰拿铁，感觉眼泪都是甜的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小甜心［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