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所有人都迅速地退了出去，唯有绯碧回头看了一眼，却也没有片刻停留。
红叶宫中只剩下了苏浅清和木行火，还有抓着苏浅清的一个侍卫。
“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砍过红树的树枝！”苏浅清还是试着反抗。
毕竟莫名其妙被污蔑，心里肯定不服。就算木行火已经认定了是她，她也不想认。
木行火却没有再和她争辩是不是她的问题，只道：“我是不是说过，弄坏红树了，我是要惩罚你的。”
“你根本就没有说过……”
话说到一半，苏浅清又想起来，木行火他好似真的说过。
但那时候明明就是开玩笑的语气。
就好像有人笑嘻嘻地说一句，“你再调皮我就把你扔了哦”，怎么听都不是认真的。可是等她再次闯祸的时候，就忽然严肃地说并不是开玩笑，真的把她给扔了。那谁能接受。
更何况都不是她做的！
“想起来了？”木行火见她气得咬牙却不继续说话的样子，便又道，“那就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把她关到暗牢里去。”
侍卫听命，抓着苏浅清走开。苏浅清便用力挣扎，“放开我！”
但她那点儿力气自然挣脱不了，无奈地被带到暗牢，扔进了一个隔间里。
木行火并没有跟来，侍卫也关门离开。这里的光亮便完全消失，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苏浅清踹了石门一脚，又随便喊了几声。没人理她，便又拔出剑来，对着门乱砍了几下。
什么用都没有。不过她也只是发泄而已，把闷气出得差不多了，就收剑坐了下来。
等她出去，她就把素商打一顿，把其她人都骂一顿，再把木行火关进来，关十天！
一百天！
幻想了一下该怎么报复把她关进来的人，幻想完了，她就把吟玉笛拿了出来，开始练习。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这暗牢看起来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多就是无聊一点，专心练起笛子来，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知道练了多久，肚子饿了起来，她便停下，拿出传讯玉佩给外面发消息。
但不管怎么往玉佩里注入灵力，它都没有丝毫反应，自然也不能联系到外界。
苏浅清只好放下，又对着门外喊了几声，“有人吗？”
还是没人理她。
她就知道不给吃饭大概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冷哼了一声，又生起气来。
气着气着便睡着了，再醒来，面前还是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肚子更饿了，她揉了一下，又吹了一会儿笛子来转移注意力，吹累了便继续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越来越无聊，连笛子也不想练了。便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发呆，有时候想起来木行火就生会儿气，有时候就只是揉着肚子想着食物的味道。
忽然之间，一道刺目光亮照了进来，苏浅清闭上眼，等适应了又睁开。
就看见木行火走了进来。
以为他是要放自己出去，苏浅清便惊喜地站了起来，又板着脸哼了一声。
出去了她肯定要想办法查清真相的，到时候就把木行火关进来！
正想着，木行火已经走到了面前。他还是一副压抑着愤怒的样子，但手里却不合时宜地拿了串糖葫芦，慢慢地啃着。
“知道不是我做的，来放我出去了吧？”苏浅清还生着气，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快走吧，我饿死了！”
木行火只是低头看着她，把最后一颗山楂啃下来，然后把竹签拿在手里。
摆弄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一下，将它对准了苏浅清的眼睛。
苏浅清本能地感受到危险，立刻后退拔剑。
但在她碰到剑柄之前，就先感到手心一痛。随后右手被什么东西穿透，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是木行火打出去的竹签。
他看了看苏浅清的右手，又看了看她的眼睛，似乎还带着些遗憾。
但到底也没再多做什么，只是慢慢走到了她面前，俯身看着她。
“……师叔？”
苏浅清困惑多于恐惧，不明白木行火为什么忽然动手。
“红树是我母亲。”木行火仿佛听到了她的疑问，开口解释了原因，“她以前能化为人形，后来身受重伤，只能这样子留在红叶宫里。”
他平静语气之下满是怒火，“她在那里几百年了，没人动过她。”
“除了你。”
如果是这样，苏浅清倒是能理解了。要是她的母亲被人伤害，她肯定也要报仇。
但是……
“不是我！”苏浅清咬牙说，“我没动过她！”
“那是谁？”木行火冷笑着问，“你来说说是谁？”
他声音放低，像是引诱她选择一个名字说出来似的，“素商？步望月？”
提到素商苏浅清就来气，但也还是摇头，道：“她们功力和我差不多，如果是她们，我会发现的。”
应该是比她强大的人。
“那么是李剑酒？叶平芜？”木行火又道。
苏浅清继续摇头，“老师她们没理由干这事儿。”
“那可说不准呢。”木行火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声，又问，“你也找不出来是谁，从哪里证明不是你？”
苏浅清百口莫辩，但又很快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
“找出来是谁做的，那是你的事儿！”她气哼哼道，“你现在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就随便抓了一个人！”
木行火又冷笑一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找到的凶手就是你。”
这冷漠的姿态让苏浅清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正要再反驳，木行火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在这里待着吧。”
门被关上，暗牢里又没了光亮。但声音倒是多了一些。
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手心上的血滴在地面的声音。滴答滴答，一直不停。
注意力回到身上，苏浅清才感到疼痛。她紧紧地皱着眉，伸手想把竹签拔.出来。
但怎么也拔不动，也折不断，更无法把手拿出来。
反而折腾得自己疼出一身冷汗，擦了下，便只好放弃。
手被钉在墙上，她只能站在那里，既不能坐下，也不能再睡觉，干脆便又闭眼修炼起来。
把灵气吸入体内，进入灵海，一丝丝地汇聚，绕着周身经脉流转……
可是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一刻钟，还是一整天——她不知不觉地就停下了。
她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别人来放她出去。苏浅清忽然想。她得自己想办法出去。
这想法一出现，就不知为何地瞬间充满了脑海。除了逃出去，她再也想不了其它任何事。
苏浅清便立刻行动，拔剑出鞘，试着去劈砍竹签连着的石壁。
石壁真的被弄出了一道沟壑，虽然只有浅浅一条，但也给了苏浅清希望。她便全力劈了起来，想把埋在其中的竹签挖出来。
剑打在石壁上，发出刺耳声响，但不知为何，竟没能掩盖掉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声音一开始很轻，却始终萦绕在耳边，有节奏地响着。
滴答。
滴答。
滴……
……答！！！！！！
一息之间，那声音骤然放大了无数倍，震得她耳朵发疼，甚至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脱落在地。
她睁大眼睛去找自己的剑，只能看到眼前无边的黑暗。
滴血声充斥着双耳，她再也听不到其它。
暗夜之下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无论有没有，都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即使什么都看不到。
滴答。
“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她尖叫一声，随后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这般事时应有的那样，大哭起来。
“放我出去！”她哭喊着，“绯碧！绯碧！绯碧你来救我！”
得不到回答，她又去喊其她人的名字，“老师！素商！毅之！望月！登云……”
好像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她才终于说，“师叔……”
“师叔……放我出去。”
原本以为她示弱了，木行火就会来放了她。但却终究没有回声。
她抬头看着门的方向，最后又道：
“……师尊。”
“师尊救我……”
门便忽然开了。
明光照进来，驱散黑夜。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刹那间平息，隐藏在暗处或有或无的一切都一起消散。
都平静了下来。
只有木牧背着光，走到她面前。
就好像是要来救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