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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硝烟里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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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丹氏皇宫内并无太多的喜庆之色,轐泀一身铠甲坐在龙椅上分布四周的兵力,看着前线传来的攻城消息倒没有显得很意外。

“王上,听说琉军的领兵之人是战神司起!”负责假扮轐泀的男人面露难色,神情颇为担忧。

“琉国先前讨伐其他国我便料到他们肯定会趁丹氏还未恢复攻城,不愧是战神。”

“那王上作何打算,茯歌公主是否现在……”男人作出一个杀人的动作,阴狠的眼神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听到茯歌的名字,轐泀犹豫片刻才语气清冷的下达命令

“今日胜,大婚继续,若败,她也就不必回来。”

“那王上先撤回尤嗤,我等按兵死守!”

轐泀环视了一圈起身在随从的护送下离开了皇宫,上马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茯歌寝宫的方向,只是停留了片刻便驾马离开,琉军也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兵

“都麻利点,要打仗了还磨磨蹭蹭!”

“嘿!那边在干嘛呢!”

“把武器可都拿好了,打起仗来刀枪无眼!”

营帐外的喧闹声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司楠月,昨夜刚刚退烧,整个人脑子都迷迷糊糊。

“阿月姑娘醒了?”宋君然高兴的端着一碗粥就走了过来。

“我怎么回来了,夏侯的人呢?”司楠月一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一边四处张望那抹熟悉的身影。

“夏侯公子照顾了你一晚上天刚亮就被人带走了。”宋君然语气略显担忧,顺手拿来披风替她披上,司楠月也自然的接过粥吃了起来。

“那外面怎么那么吵?”司楠月虽然担心夏侯安南,但她相信能在阿爹地盘带走人的怕是只有夏侯家自己人。

“今日南越丹氏公主大婚,司伯父想要带兵突击。”

“丹氏公主……茯歌吗?”

“正是。”宋君然神色平静似乎并没被外面的喧闹影响,瞧见她嘴角的饭粒,默默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干净。

“那阿爹在哪?”她突然记起来昨夜好像有个女的将什么塞给了她。

“阿月姑娘放心,昨夜将军已经看到你身上的地图,早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司楠月松了口起,端起碗将粥一饮而尽。

“你好些了吗?”司楠月关切的看向他,她记得他也应该才养好伤不久,还有他父母的事情着实令人惋惜。

“好些了,一会司伯父安排的人也该到了,我就要离开了。”他接过吃完的粥碗从她的身上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黯然失色,眸底多了一丝忧伤之色。

司楠月见状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怕,我会来找你的,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她的眼睛澄澈单纯,像极了秋夜点缀夜空的星,明亮干净,连带他都被这份清澈感染。

还没等他接下句,外面的马蹄声就让司楠月顾不得梳妆跑出屋,她一个劲跑向了领头的司起。

“阿月,你醒了,一会暗卫就会接你回都城,这次不可以再胡闹。”司起手握挽月枪语气急切,大战迫在眉捷就算为了曾经的友谊他也要给茯歌姑娘一个生的机会。

“阿爹,我……”司楠月经过先前一事多少知道战事的惨况,刚准备嘱咐几句,视线就被一身青黑色婚服的云銮吸引,与往日白衣的清冷不同,今日的他更有为人丈夫的沉稳,本就样貌姣好的他,在黑金镶边的婚服衬托下格外耀眼。

“云銮兄这是?”

“今日若她活,便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若死,我与她同去,还望沛卿兄到时将我二人合葬在一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坚毅,目光像夜空一样深邃神秘,也许早在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打算,无论生死只要是她就好。

“沛卿定不负所托,今日定是你二人的大喜之日,我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司起极力压制内心的波动,手里挥舞起长枪带动了周围的士兵也跟着附和。

云銮拱手道谢,随后翻身上马,背后除了他常用的武器腰间多出了一柄月亮纹饰的短剑,司起知道这是茯歌师傅给她的新婚贺礼,心里顿时间充满了力量,就算是为了杯酒,此战也必需胜!

“将士们听令,出战!!”司起声音如雷,城门在鼓声中缓缓打开,浩浩荡荡的军队冲出城门,司楠月目视着军队离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都城外真实的世界。

金步摇,赤莲蟠凤,头挽公主髻,一支白玉簪子,几条流苏坠,对镜梳妆淡眉如秋水,蘸一湾黛色,描两弯眉叶如画,粉黛桃花面,嫣然沐春风,秀色空绝世。茯歌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红色的嫁衣格外衬她肤色,眼角浅浅的笑意,就如今日的朝阳,明媚、温暖。

“今儿个小公主出嫁,为母特意前来恭贺,哟,果真好看。”赤幽一袭血红色衣裙,珠冠首饰极尽奢华,高扬的声调仿佛今日是她大喜之日。

茯歌神色冷淡,仿若无人的拿起梳子从头梳到尾,她没有一个爱她的母亲,也没有送她出嫁的父亲,但她依然可以靠自己走到他身边。

赤幽见她不说话越发张狂,步子轻快的走到茯歌背后双手拨弄着茯歌两侧的流苏坠

“听说你爱上了一个江湖人,现在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你可高兴,既然我不能得常所愿,那你也尝尝这种滋味!”赤幽此时的神情极尽疯狂,扭曲的面容加上血红色的衣裙显得如妖魔般丑陋。

“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畅快,以前没能杀掉你,现在让你跟我一样痛苦甚是有趣,那日他苦苦哀求我,不要杀他,他想见见小公主,嘿,我偏不如他意,当晚就动手划烂他的脸,一针一针的刺他的喉咙,扎了好一会,手都酸了,才咽气……”赤幽在茯歌的脖颈处比划着那日的动作,眼睛里布满血丝,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兴奋到声音都在颤抖。

茯歌并没有因为她的刺激而发怒,手轻轻的放下梳子,缓缓的转过头对上赤幽狰狞的面孔,伸手拿起赤幽一抹青丝攥在手里,许久才开口

“我时常在想,怎会有母亲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孩子,现今才明白,有些人生来就只爱自己。”

“那是他们欠我的,被父母爱着的人才配出生,你凭什么活在这世上?”赤幽像是被戳了心事,瞬间怒气上涌,让她妄图掐死眼前的茯歌。

茯歌在母亲的眼里看到了狠厉与杀意,最后一丝希望也在此刻破碎就,在赤幽以为杀死她的时候,一阵银光从眼前划过,强烈的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小腹传来的刺痛,也让赤幽无比惊恐的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身体不受控制的连连向后退。

茯歌看着她那难以置信的模样掏出手帕擦了擦指间的血迹,学着她的模样说话

“你大概觉得我会如同父皇一般对你逆来顺受,但我不如父皇仁慈,身为公主享一方荣华,而子民需要时你就该履行自己的作为公主的责任,欠你?你就是凭着这个借口,妄图掩盖你那可笑的憎恨,你恨,为何不杀了送你和亲的夫丹,就只将刀口对准善待你的父皇,你真可笑!”

赤幽看到了她眼中射出的寒光包含着一丝冷笑,夹杂着蔑视与浓浓的杀意,人在危急关头求生欲往往很强,赤幽捂住伤口拼命的想往出跑,回头才发现裙摆被茯歌紧紧踩住,顾不上衣服,赤幽一把脱掉外衫刚踏出门茯歌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匕首穿喉而过,一缕青丝落下,倒在了血泊中……

“丹氏影卫参见公主,司将军已攻城,我等追随公主杀出一条血路。”说话的正是青衣首领丹阳,丹氏王死前为她留下了三份礼物,一份是大婚之日的喜服,一份是六十影卫各个训练有素一人可顶数人,但那条给她进宫的密道却成了引狼入室的致命一击。

“今日攻城,恐轐泀对百姓下杀手,我一人杀出暗道为琉军开路,尔等要护卫百姓至死方休!”

“暗道布满重兵,丹阳愿陪公主同去!”丹阳从未忘记答应他的事,她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小公主,直到最后!

“影卫需要你的指挥,放心,学艺数十载今日正是用武之处。”茯歌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所谓的母亲,蹲下身合上她的眼睛,很多时候人这一生到头来活的不明不白,爱的人不珍惜,到最后一无所有。

“公主,麒麟枪已修好,但枪头工艺复杂,怕是只有剑器大师才能完全修复。”丹阳在看到茯歌眼神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是如他父亲一般的大英雄,既然如此她只管杀出血路,后背就交给青衣影卫。

“无妨,我是他的徒儿,即使没有武器我也能杀出一条路!”茯歌起身接过麒麟枪,熟练的在手里挥舞了几下,果然除了师傅这柄枪再也不似往昔,不过,即使路不好走她也必须走!

很快青衣影卫从皇宫分散而出,丹阳带领一些人清理皇宫余孽,其余人进入城中与残兵对阵,茯歌独自一人持枪杀入皇宫地下的密道,尤嗤人也明白这条暗道的重要性,不仅派了重兵其中也不乏高手,起初茯歌还能从容自若,可越到后面体力的消耗让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与此同时,云銮带领的军队跟随地图指引来到了暗道入口,暗道位于丹氏城外的一处古墓,古墓外布有尤嗤的兵卒,云銮翻身下马取琴而抚,片片落叶化作暗器击杀了入口的兵卒,琉军趁机杀入暗道,云銮在前端开路,琉军在后清理余孽,双双的配合大大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但暗道的人马远比他们想的多,茯歌已经遇到了劲敌停在了半路

“我早知女人只会祸乱尤嗤,今日我要你一起陪葬!”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茯歌先前只注意到这个假扮尤嗤王的野蛮子不怎么好看,没想到这弯刀使的贼溜,幸亏躲的快不然都得毁容。

“那我就放干你的血,让你见识见识尤嗤的勇士!”男子向后退出几步拉开距离,眼神中带着暴虐与狠毒。

刀锋一转直冲茯歌而来,那把弯刀像条银蛇,恰到好处的弯曲度让它斩击时更加灵活,茯歌虽有长枪但体力的消耗已经让她一直处于下风,男人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不断调整出招灵活走位,好几次刀锋贴身而过差点划破茯歌衣裙,她不得已兵行险招才暂时拉开了二人距离,距离拉开后,男人明显也有些体力不支用弯刀支撑着跪在地上,茯歌靠着麒麟枪勉强站立,汗水如雨水一般顺着脸侧滴落在地上,男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死死的盯着她企图寻找破绽,茯歌见此主动出击,可就在枪头快要刺进男人胸口时,麒麟枪头断裂,男子趁机反攻划破了她的衣服,失去了麒麟枪帮助,茯歌只能拿着枪杆硬抗,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倒一次又一次的强撑着站起来,就在她又一次倒在地上时云銮终于杀了过来,琴弦一扫男子痛苦的捂住脖子倒在地上,茯歌有些庆幸今日的婚服是黑色,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的血迹。

“茯歌,你可还好!”云銮杀掉男人后丢掉手里的琴,慌张的跑到她面前,眼里的担心和心疼连带声音都在颤抖。

“我没事,能不能带我回家,我想让父皇看看你。”茯歌强撑着身体挤出一抹笑容,手已经没有力气去握住他的衣袖。

“好,我背你去,今日就让父皇见证我们的大婚!”云銮轻轻的将她放在背上,径直往皇宫跑,路上遍地都是尸体,云銮也注意到从他脖颈处滑落的血滴,惊恐的回头看她

“你受伤了?!”云銮心中一颤,前所未有的害怕与恐惧缠绕上心头,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前的水气氤氲上来了,胸间室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对失去的恐惧已经让他无法冷静。

“我以为我能抗的住。”茯歌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至少此刻她很开心。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云銮失去了理智热泪顺腮边而下,两眼红肿泪水莹眶,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搂入怀中,手慌乱的从胸前掏出药瓶,可内心的波动让他手足无措,连药瓶也拿不稳滚落在地,看着怀里气息逐渐微弱的她,云銮赶紧又在胸前翻出好几瓶药,眼睛不停的寻找伤口,黑色婚服下是被鲜血浸湿的衣衫,他明知无济于事还是将药瓶一瓶又一瓶的打开撒在她的伤口上,茯歌看着他慌乱的模样泪水也不自觉的滑落,她真想好好的陪着他

“今天……我穿的……好看吗?”

“好看,你一直都很好看,是我不坦诚,茯歌,我心悦你,你听到了吗?”云銮此刻哭的像个无助的小孩,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有多喜欢,他好怕下辈子她不记得还有个人心悦她。

“手……手……”生命的消逝太快,她终究是没能说完今生的约定,呼吸在他的哭声中渐渐没了痕迹,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留给他。

云銮止住了哭声,周围好似静止一遍,草木不在顺风而动,水流不在随风而行。空间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的嘶吼,回荡在皇宫空荡的墙壁间。他呆呆的望着茯歌,双目毫无神采,有的只是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声音,隔了好一会,他取下腰间的短剑,扶起她,嘴里念叨着

“夫妻对拜……”

短剑落下时,他与她对拜在一起,他终于和她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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