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他们走了,房里剩下管事的嬷嬷和几个正在脱他衣服的小公公。
来了大渊朝,楚青对人的年龄特别敏感。前世的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真要他接受十五岁女孩挺着大肚子,他不知道该怎么适应。内廷的公公们看上去都比他小,齿白唇红,楚青对此泰然自若,反倒那嬷嬷不断打探的目光使他警惕。
“初青?”
楚青一直低着头,“是。”
他听到他的外袍被丢到桌台上的声音。
“你可见过当今帝君?”
楚青面不改色,声调毫无波澜,“不曾。”
“明日你的答复就会变的。”
他嘴唇一颤,强撑的外表裂开缝隙。
“孩子,你可知帝君为什么看中了你?”
他的中衣被一件件剥下,皮肤暴露在冷冽的空气里,楚青打了个寒战,他的回答像结了冰,“不知。”
“错。君心难测。”
嬷嬷眯起眼,不带感情地细细看他身体的每处。
内侍们摆弄着东西—楚青不太想知道具体什么东西,其中一人偷瞥他一眼,头更低了,红了红脸。嬷嬷也留意到了,一蹙眉,“阿采,出去。”
楚青合上眼。
他心里不断念叨着,明早一切就结束了,明日这时一切就都过去了。
“先沐浴。”
楚青被两只手引到浴桶前,闭着眼跨进水里。第三双手附在他的肩胛骨上,嬷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孩子,放松。”
他才发觉他在颤,像被鼓槌敲击的鼓面,在刚劲的捶打下紧绷着战栗。
“我…我会沐浴。”
嬷嬷冷声道,“快四十年了,凡是送进来的,还没有老奴没经过手的。”
几只手把他按入水中,楚青闻到花香,他胃里一阵翻腾,这是什么花…
他的全身被抹上滑溜溜的液体,耳根、腋窝…他像个提线木偶被摆弄。一只手滑至他腿间,楚青忍不住后退,可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臀瓣,他无处可退,只得感受着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抹走他尊严仅存的碎屑。
几人无言,他加快的呼吸声被放大,哗哗的水声异常惊心。冲洗净了,楚青被拉起,却没等到汗巾。
“看着我,孩子。”
想着今晚要发生的,他不太想拖延。
干脆早点离开这里、早点…早点陪睡,早点过上他安逸的日子。在这被大渊朝的内廷嬷嬷上性教育课,他觉得自己会出心理问
题。
楚青服从,嬷嬷兀自点头,一瞥那桌台,“上去。”
他湿哒哒地走到桌台,水滴了一路,坐到上面。
“躺下。”
他照做。
“翻身。”
楚青猜不到他们要做什么,他侧了侧身,压着身体的一侧。
“趴着。”
楚青露出后背,脸朝外。两个内侍一人手持小瓶一人捧着木盒来到他跟前。他皱着眉,看拿着瓶子的那内侍拔开瓶塞,异香从瓶中飘出。当他看到另外那个内侍从木盒里拿出的东西,他蓦地头皮发麻,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你们要干什么?”
他心中已有答案,可他不想去相信现实的真实性,仿佛他们为他解答,他就能坦然面对。
嬷嬷俯视着他,一脸漠然,“准备你能承恩的地方。”
楚青浑身一震,半边大脑还在尝试理解自己所处的境地,半边大脑重复着“承恩”两字。他突然把自己想象成一件物品,用来承受帝王的雨露,自己的魂魄站在桌前,衡量着这具躯体,想尽办法令帝王满足。
等他回神,丝丝凉意蜇在他身上,他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呼吸错乱。他迫使自己睁眼,对嬷嬷说,“我能…我能自己来吗?”
“不。”
楚青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把脸按进桌面,闭紧眼睛。
明早一切就结束了,明日这时一切就都过去了。
“孩子,侍奉帝君时万不可如此。”她踱步到他面前,“抬起头。”
楚青抽搐了下,嗓子里逸出一声轻吟。
“抬起头。”
此刻所有的感官都汇集在一点,他对自己肢体的掌控被一层层揭开,直到支离破碎,直到出入无间。
他恍惚地抬头,视觉朦胧。嬷嬷的嘴形像一抹笑,“不错,无需上妆。”
流程剪短,楚青只觉得很幸运,脑里混乱。他说,“谢谢。”
嬷嬷笑得慈祥,像个老母亲,眼里充盈着满意,“孩子,一会儿,不要紧张,不要怕。”她取来梳子和汗巾,理顺着他垂落的头发,又擦拭了他额头的水,动作轻柔,口吻像在嘱咐要远行的亲儿子,语重心长,“帝君头次要…十二宫外的,加之你的身份,难免成为众矢之的。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帝君非无情之人,定会善待你。”
楚青木然点头,她抚过他的脸颊。
“好孩子,你生得很好,会讨帝君垂爱的。”
他隐约知道,她在特意用温情来勾兑他适才经历的、将要经历的,可他不在乎她的用心。她的声音比那不堪的声响要好受,她的抚摸比一次次被侵入要好受。
“起来吧。”
内侍搀着他站起,凉凉的液体从他腿间淌下,他一停,继续往前走。内侍服侍他又洗了遍全身,这回从浴桶出来,他们拭干了他,给他涂抹了乳霜、换上了件薄薄的中衣。内侍端来镜子,楚青低下眼,盯着自己光着的脚,还蒙着层水气。
“好了。”嬷嬷上前来双手握着他的胳膊,引他到桌台。桌上,一床被褥平展开来。她的手一用力,语气里透着狠劲。“孩子,永远记住,有人受得下君恩,有人受不下。但天子之怒的道理,你要谨记。”
楚青驻足看着被褥,细腻的面料泛着光,足以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循环着“明早一切就结束了,明日这时一切就都过去了”的弦“嘣”地断了。
他忽然扭头问她,“我是不是,只有一条路了?”
她笑了笑,“这皇宫里,你爬得越高,路越少越险,但你所能看的景,也就越美越远。”
楚青嘴边划过转瞬即逝的笑。
他不需要看多美多远的景,他前世看遍了大千世界。他不歧视大渊朝人愚昧,毕竟时代不同,他不求能在这个时空闯荡世界,但求安康,看来自己终究不会得偿所愿。
他说,“谢谢您。”他偏着头对服侍他的小内侍说,“谢谢你们。”
楚青不怨内庭的这些宫人,他们和他一样,只是在做本职工作。他一向和宫人们保持好关系,尽量不得罪人不出风头。虽说皇城的轴心是帝王,但由庞大的宫人群体组成的情报网不可小觑,因此,凡是他能套近乎的,他都会抓住机会。
嬷嬷似乎没想到他会道谢,她愣了愣,表情莫测,“好好的,孩子…指不定,我们缘分未尽。”
楚青没仔细想,坐到被褥上,手叠在小腹上,一言不发平躺着,表示他好了。
六个内侍送他到帝王的寝殿。路上,起初他双眼紧闭,不想看见路过的人,也不想知道自己被看见。后来他想着,也许过了今晚他就见不着天空了,他便睁着眼,望着被宫墙框住的天。
他不知道自己具体会被送到哪,可能是明政殿,更可能是渊曜宫,帝王的寝宫,高祖大修皇城时建的。
一进寝殿,沁着龙涎香的暖流笼罩住他,屋内装潢得雍容而内敛。在前世他体会过奢侈,可他在大渊朝呆了十多年,却没接触过这里的上流社会,难免本能地打怵。楚青又闭上了眼。
扛着他的内侍走得很慢,或许是他的错觉,楚青觉得他们兜兜转转了一盏茶的功夫。
他渐渐冷静下来,分析着他的处境。不过是和人上床,那人恰好是帝王。楚青只对男人感兴趣,前世有过恋人,他喜欢在底下,和帝王上床这件事本身他不反感。他只希望帝王的身材他能忍受,至于技术,人家是帝王,他不担心。楚青只盼着明天过后帝王彻彻底底忘掉自己,那样,自己赚到一场欢愉,不计后果,在这令人绝望的宫中还挺划算。
楚青被放下。
内侍走开了。
楚青没感觉到活人的气息,他眼睛眯开一条缝。旁边是空的。
也是,他必须等候帝王,反过来就不成规矩了。
他趁机打量起龙榻。目光所及之处基本上是布料的黄色和木质雕刻的红褐色,整体上并不奢华,没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自己在床的外侧,床很宽敞,容得下三个他。
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几声紧凑的脚步声,和一个低沉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楚青下意识闭起眼。
他想起那嬷嬷“天子之怒”的话,又松了松眼睑和眉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僵硬。
只要他让帝王尽兴,帝王就更有可能放过他。他若触怒了帝王,那苦的可不止自己。就算为了无辜的人,他也要尽力。
紧凑的脚步淡去,低沉的脚步越来越近。
楚青咬了咬牙,强行撑开眼皮,垂下眼。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了。
他看到一双□□的脚。
楚青没抬眼,静静地垂目。
一只手抚摸起他的脸。
他的睫毛扇动,呼吸一滞。
瞬时间,裹着他的被褥被掀开、撩起、丢弃到一边,被褥发出闷响。楚青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翻过身,重量压到身上。
“…啊!”
他的中衣被“刺啦”扯下,坚实的手掌按住他,薄茧摩擦着他的肩膀。那人稍作停顿,两只手缓缓地摸过楚青的后肩、脊梁、腰际,像在抚玩一块玉品。放慢的节奏让楚青缓过神,去配合那人。
楚青微微扬起脖颈,吐出一口气。
那人的手霎时停住了。
楚青感觉那人俯下身,滚热的呼吸落在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