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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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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芷,蓝飞灵?”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脑中,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去看,只见原本已然模糊不堪的眼前竟赫然浮现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我先是怔了半刻,随后又惨然一笑,看着那道身影无力道:

“错了,七爷,我的魂,不归你管。”

白无常讶异地顿了顿,审视的目光将我上下看了一个遍,随后了然一笑,径直蹲在了我的面前说:

“呀?怎么会是你啊?得,那还真不归我管,再撑会儿吧,我去叫你八爷过来。”

说罢,他掐了一个决,不消片刻,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也跟着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八爷好啊,您老辛苦,劳驾为我跑这一趟了。”

我笑着向他打招呼,灵体升腾而起,靠坐在了一旁的大树边上。

黑无常挂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向我走来,语气不善地说:

“还有功夫贫嘴,你知道你是被禁术召来的吗?”

“知道啊。”

“知道还不来无常庙找我们?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白无常阴笑道,歪头看热闹似得瞅着我。

我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面前的两位‘老熟人’平静道:

“规矩我懂,可我为什么想要回去啊?”

“你懂个屁!禁术召来的,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黑无常怼道,顶着满脑门子的官司看着我。

我撇撇嘴,强烈怀疑他是因为上次打麻将时输了功德记着仇呢。

“活多久?我不就差一年了吗?况且,我都修到元婴了。”

我反驳道,黑无常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理我,但后来又实在不痛快地皱了皱眉头说:

“不就差一年?你瞧瞧古往今来开过禁术的有一个好下场的吗?不是我说你啊,你早点来早点归位不好吗?非得拖到这个时候,你现在十四了,你知道你死了之后施术者的反噬有多重吗?”

“我知道啊。”

我轻松道,抬头看了眼天空又说:

“可如果被召者愿意,不也可以拿命抵吗?我拿我这条命,换我爹活着,不行吗?”

“诶,那下场可是灰飞烟灭,你疯了不成?不是?你原来不是最惜命吗?当摆渡人哪会儿不天天捣鼓着怎么能活得更久一点,怎么?你现在又唱哪出啊?”

白无常略有惊讶地说道,顺带又毫不留情地将我那洒脱的模样戳了个稀碎。

我没如他愿地撇撇嘴,反倒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摆了摆手说:

“害,转性了呗,况且我能让无常仙君亲自下来接我,都够吹多少辈子了?我功德得多厚啊才请得动您老?唉,我原来以为我就是普通人的命,没了就自己走去,该怎么走流程怎么走,最多有点功德,上头能派个小差引一下子,但万万没想到会是您二老,您都不知道,我刚看见您时都懵了!”

白无常笑着站去了一旁不理我,反倒是旁边一个劲在那边翻我命簿的黑无常突然抬起头来,多少有点疑惑地问我道:

“既然功德都这么厚了,放弃不可惜?”

“哈哈,比起让我爹跟你们下去受罚,这点东西没什么的。”

我叹气,略有不舍地看着那大好河山,然,还没得我继续开口跟他们交代‘后事’却见黑无常‘啪’得一下将命簿阖上,转而又无语地跟我道:

“行了,别在这儿留恋了,反正散了之后什么都没了,你看再多也没用的。”

“哦,反正都要没了,多看两眼又不犯规。”

我小声嘟囔道,换了个坐姿用树影遮住了不住发抖的灵体。

一旁的白无常叹了口气,看着我那副模样不解地问:

“真搞不懂你,明明那边父母健在,你却要为了这短短的十一年连命都不要,唉,你这要让你那边的生身父母知道得多伤心啊?不怕别人说你是个白眼狼?”

“可我就是个白眼狼。”

我突然冷声道,嗤笑了一声,将原本和气的面色收了起来。

“仙君说我父母健在?呵,那好,敢问您说得是那位生了我后便消失了二十多年的生父?还是幼时猥|亵,年少时拎起我的腿将我的头往地上砸,因我惹得他的爱猫抓了我的脸便以要过年了,我手贱招惹它至使脸上受伤,让他不好跟我姥姥姥爷交代为由又狠狠扇了我两巴掌的继父?”

我挑着一侧的眉毛,情绪略有激动地将话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时过经年,待我再次回忆起往昔时,竟觉得这已然没了五感的灵体都异常冰冷。

默了须臾,我看了眼脚边那已然失了生气的身体缓缓整理好情绪,颓然地靠坐在树干上,闭了闭眼睛继续说:

“或者……”

我艰难地又顿了两下,颤抖着将后面的话重新组织了起来:

“呵…或者,是我那个稀里糊涂,唯我继父马首是瞻的亲生母亲?继父猥亵我时她不知道,继父将我脑袋往地上砸时,她欣然拍手,说那是为我好,继父因猫扇了我两巴掌后,她则跟着在后面将我又骂了一整天?我后来,后来,甚至都害怕受伤,我是怕,受伤了之后被他们发现,之后再挨一顿打骂……”

黑白无常在我面前双双对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心里却堵得异常难受。

也许是,身为灵体,没有办法流泪的原因吧……

“后来啊,我那继父跟他亲生儿子闹决裂,他突然回头,发现了我这个救命稻草,从那天起,他便开始联合我妈,一起开始控制我。”

我幽幽地说道,伸手穿过我那倒在一旁的身体,尝试着触摸那条被血污浸染得看不出纹样的卷云纹抹额继续道:

“从那时开始,他们便日日说,天天说,说他们是世界上最爱我,最在乎我的人,开始限制我的生活,每分每秒,必须要在他们的监视下度过,不允许我关自己的卧室门,即便我关了,他们也会拎着榔头把它砸开,我的所有密码,必须全部透明,私自修改,他们就会暴跳如雷地跑来学校大吵大闹……”

“我每一个朋友的名字,年龄以及联系方式必须全部告诉他们,十八岁之前,我甚至都没有单独跟谁逛过一次街,买过一次衣服。”

“之后,我学会了撒谎,每天每天,都在编造着不同的谎言,我把谎撒得炉火纯青,面对谁,我都能面不改色地去说谎,我甚至,连我自己都在骗。”

我笑了起来,疯狂地大笑,那声音竟比我这么多年见过的许多厉鬼凶煞还要尖锐。

对面的黑白无常静静地听我笑着,只待我笑够了,又重新靠回那个树干,接着跟他们讲道:

“你们知道吗?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我可以有自己的空间,也可以不用再去说谎,会有人理解我,尊重我。”

“我可以一直过着十岁之前,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日子,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需要有理由,不必害怕受伤,不会有人因此再打我骂我,他们会哄我,帮我敷药疗伤……”

心绪逐渐平静,我望着面前静止的湖水,突然间,便释怀了。

曾经,我一直都在逃避着前世的事情,认为只要我不主动回忆,它们便会随着时间慢慢被我忘记。

然而时至今日我正真才发觉,有些事情,不提起并不代表着放下,我只是,在选择性地逃避罢了。

待到有这么一天,我能将它们全部说出来时才会发现,那些我以为的,像是一缕幽魂般随时跟着我的不堪与痛苦,其实并没有什么。

即便回忆时仍会觉得背脊发寒,但是,当我把一切都倾诉出来后,便会觉得轻松畅快。

因为,现在的我,是蓝芷,是飞灵。

是姑苏蓝氏家的小‘儿子’,父亲,是刻板严厉,但又开明和蔼的蓝启仁。

大哥是永远知我懂我,温柔而和煦的蓝涣,二哥是不善言辞,却总会以真心,以行动护我的蓝湛。

还有一个会带我上山入地打山鸡,孤灯河畔,把酒言欢的二嫂魏婴,跟他别别扭扭,但天性纯善又正直的娘家闺蜜‘江宇直’。

还有那个……

傻不拉几的死脑筋,为了护着我连命都不要的苏涉……

我有朋友,有亲人,还有心底喜欢着的人。

而他们亦会真正的尊重我,爱护我,关心我。

我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不想做的事情也可以不做。

受伤时会有人安慰我,面临危险时亦会奋不顾身地护着我。

所以,过去那种种,便就这般去了吧,我此生能得如此多人真心相待,还有什么好压在心底的?

这辈子虽短,但于我而言,足矣!

……

“我是个白眼狼,我一直都是,这句话,我继父跟我妈从小对我说到大,我听习惯了,所以,干脆就把这件事做到底吧。”

我缓缓起身,回头望去云深不知处地方向,释然地笑道:

“我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所以,我要把我剩下的寿命全部换给那个跟我毫无关系,只养了我十年多的爹,我是白眼狼,所以,我哪怕是死,哪怕是魂消神散,我也再不愿意回到从前那个世界。”

……

黑白无常依旧沉默,只是看着我,吐出了一口气。

瞬间,乌云涌上,呼啸而过的狂风将平静的水面吹得波澜渐起,远处的山上呼唤之声此起彼伏。

骤然回首,我听到了那极为熟悉的声线悄然而至。

……

“飞灵,飞灵!!”

我猛然抬起了头,看着已然离体的魂魄黯然地转过了身。

“回去吧。”

一旁黑无常突然道。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却见着白无常笑吟吟地向我走来,冲着我的脑门给了我一个爆栗

“想什么美事呢,不是让你真的还阳。”

我疑惑地捂着被敲过的脑门,却见黑无常来到了我的身体旁一边看,一边解释道:

“你这幅身体被养得极好,修为也甚高,若是回去,撑个一炷香左右应是没有问题,但是,你伤势过重,回去便要承受极大痛苦,你要想好。”

“我想好了。”

我不假思索地道。

没关系,一炷香呢,时间足够了。

“行了,我已替你稳住神魂,你自行进去吧,说完了或者撑不住了就闭眼,我们带你走。”

白无常笑道,转身替我让出了位置。

我重重点头,倾身叩首向他们二人致谢。

默默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抬头,赫然看见蓝湛瘸了一条腿,踉踉跄跄地向我跑来。

来不及多想,我即刻飞魂入体,彻骨的疼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我想喘息说话,却猛然发现胸前的伤口竟开始不停地向外涌血,即便是最简单的呼吸,现如今也是痛苦无比。

“飞灵!”

蓝湛摔倒在我面前,颤抖着手把我从血泊中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护在了怀里。

“二……哥……”

我用气声叫他道,奔涌地鲜血不住地充满口腔,成片成片地往出涌。

“没事,没事了,叔父跟父亲就在后面,他们马上就到,你撑住,你撑住。”

他下意识地去压我胸口大片大片的伤口,试图替我将流血的窟窿堵住。

但任谁都知道,他这样,根本没什么用处。

于是,我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臂,忍痛运起最后一丝气力跟他摇了摇头说:

“没用的,二哥…我…不行了…我…我有话说,你…听…好。”

蓝湛怔愣地看着我,完全不敢相信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找他练剑抄书的‘弟弟’,明明方才还与他浴血奋战,共同退敌的‘弟弟’,怎么不过转眼间,人便成了这幅模样。

“二哥……你…喜欢一个人…没错,你喜欢,就得说,兴许…他也喜欢你…呢?你不说…他永远…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跟我…我和大哥…一样…你…得说啊……”

……

一口鲜血呕出,我竟突然觉得身体似乎好了一点,转头看去,竟发现黑无常将手指点在了我的额头上,锁住了我的神魂。

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一口血沫,继续道:

“二哥,我等不来父亲了,你跟他说,做他的孩儿,是我三生有幸,只是今生,孩儿不孝,望他…别怪孩儿……”

“还有大哥,”

我顿了顿,挣扎着将头上的龙胆花簪轻轻摘下,颤抖着塞在了他的手里说:

“替我,把这个,交给他,跟他说,我骗了他,我没办法,去云梦找他了。”

“飞灵……”

“还有……咳咳……”

我打断了他的话,痛苦地又咳了一大口血出来,将他领子旁唯一一处还洁净着的衣衫染成了红色。

蓝湛不管不顾地用手替我将呕出的鲜血尽数擦去,另一只胳膊发着抖,但却又将我极紧地环在怀中。

豆大的泪滴不住地落在我的脸颊上,我看着他那淡色的眼眸,安然地笑了笑:

“二哥…不哭,我不痛的……”

……

“二哥,悯善……没了……他为了…保护我……被他们……”

“他家境……不好,你们替我…好好…好好……葬了…他……”

……

“还有……我养得…那…那只小猫,替…替我…好好照顾他……别…别喂…煮熟的骨头,给他……”

蓝湛重重地点着头,含泪握着那支沾满血污的妖紫花簪,双唇紧抿,竟是颤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一件心事了却,我终于无力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抬手拍拍他搂着我的胳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逐渐模糊,轻轻笑了起来:

“二哥,我真想,回到,咱们小得时候啊……一起练剑,念书,抄…家训……”

……

“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呢,我还没…饮遍天下名酒……还没……”

……

“啊…对…无羡师兄给我的酒……我还一口没喝呢……我都存在了…茶楼…日后,记得让他去…取来……”

……

“你们…要保重啊……都要…好好,活着……”

……

“咳咳……可是…我也不想走…二哥…我还…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

……

终于,紧紧攥住蓝湛衣袖的那只手无力地垂坠而下。

滚雷声声,淹没了云层下的咽唔低语,暴雨倾盆而至,将那远处山间的大火尽数扑灭。

无数白色的身影穿梭于山间,不顾那倾泻而下的落泉,不顾那脚下染红的白衣,只一味的奔走着,奔走着,似乎没有尽头,又似乎已然到达了终点……

那年早春,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于河畔偶遇挚友遗孤。

又是一年夏中,那位仙人依旧于湖畔,亲眼看着那个自小养在膝下,宛若亲子的’少年‘失了声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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