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到了表演赛的日子，比赛的名单隔天就已经抽好，白布这个冤家被迫和秋庭跃一队。五色工被特许参加，并且如愿以偿加入了秋庭队。

白布：哼。

秋庭跃的头发偏卷偏长，为了避免运动时遮挡视野，他干脆绑了个黑色宽发带，将细碎的头发尽数往上拨，露出曲线流畅的面部线条和他优越的五官，赛前热身时在球场跑动，抬眉低眼间简直把一个“帅”字焊在了脸上。

而比他的脸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扣球。

以球网为分界线，场地两边是同样的火热。

牛岛若利作为超高中生级别的强攻型op，他的扣杀能力令人望而生畏，可以说只要喂给牛若足够的高球，他就可以强势扣杀，鲜少被拦网影响，堪比一台不知疲倦的得分机器。

而另一边，秋庭跃的扣杀同样令人惊心，他凌空跃起时扣球姿势优美标准，金橘色的微卷发在空中飞扬，宛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般富有生命力，让人忍不住以目光追随于他。他的击球点极高，球速极快，却并不像牛岛一样声势浩大，比起沉重的手感，接球人更忌惮他刁钻的球路与旋转方向。

两人各自带队，注定了比赛观赏性极高，仅仅是热身时的试扣球，都如此互不相让。

场上参赛的学长们热完身，观赛席上的新生们也就位后，比赛正式开始，鹫匠教练坐在一旁观赛。两队抛完硬币，确定秋庭跃一队先开球。

秋庭跃站上发球线，目光巡逡对面球场一周，确定了目标。此刻他是一号位，牛若站在五号位，是球场的同一边，二人在后排隔网对望，秋庭跃的目光注视着牛若，似乎在打量怎么将球发到他的身边。

秋庭跃托起黄蓝色的米卡萨，感受着它并不陌生的重量。

娴熟的抛球，上步，然后整个身体高高跃起，挥臂将球扣出，伴随一声枪炮般震耳的巨响，米卡萨化作一枚黄色的追踪导弹，弹射出去，目标直指牛岛若利。

为了最大化发挥牛若这张王牌的威力，他作为强力接应一般不参与一传，因此后排6号位的副攻在看到秋庭跃手型的一刻，就判断出他的球路，下意识跑动了起来，想要替牛岛若利接下这一球。

然而很快他意识到了问题。

米卡萨旋转得迅速，球路带有不明显的弧度，在越过网后格外明显，这居然是一个弧形的香蕉球！秋庭跃在接触排球的一刹那居然还给了排球旋转的力度！火石电光间，副攻已然明白秋庭跃的目标不是牛岛若利，而是自己。

此时再想要撤回步伐救球已经太晚了，副攻只来得及扭过身体，侧头用眼睛是余光看到前排的川西太一矮身一个鱼跃，勉力将原本落地的球救了起来。

“好！对面一传乱了！”秋庭跃一队的人喊出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传没法组织进攻，牛岛一队失去了进攻的机会，不得不将球传了回去。

秋庭队的自由人完美一传，白布双手托球的同时，秋庭跃已经冲到网前，上步，然后以标准的姿态起跳，摆出挥臂的动作，动作流畅的没有一丝滞涩感，漂亮得如同示范教材。

即便看了无数次，还是会被这自如的姿态所吸引，这是和牛岛若利相似却又不同的强大——川西太一这么想着，同时跳起，双手撑开，试图拦下这球。

“砰——砰！”

然而，轰鸣声却在另一侧响起，川西太一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秋庭跃一队成功的击球声，然后是球落地的声音。

川西太一愕然回头。因为扣球的力度，身后排球还在地上弹跳了几下。

“锵锵！锵锵！小川西被、骗、了~”天童觉眯眼，嘴唇掀起，露出一个略欠又得意的笑容，他用刚才扣球的那只手搭在秋庭跃的肩膀上，两根绑着绷带的细长手指微微勾起，仿佛在比“耶~”。

“小白布果然还是，更想传给我~”他的语气欠揍又得意。

没扣到球的秋庭跃把他的手扒拉下去。

没拦到球的川西太一对他怒目而视。

一次拉两份仇恨的天童觉露出得逞的笑。

秋庭跃队伍首先拿到一分，为这场比赛掀开了序幕。为了公平，白鸟泽优秀的首发被大致分为两队，空缺的位置由二队替上，但作为排球强校的白鸟泽人才济济，底蕴深厚，对局依然精彩。

牛岛队的二传濑见英太传出一个高球。

牛岛若利展腹挥臂狠狠扣下，排球带着异样的旋转突破了眼前的双人联防，砸在了自由人的手臂上，然后以诡异的角度飞了出去，落在了场外。

“真是得天独厚。”秋庭跃隔着网线注视着牛岛健壮完美的体格，作为队友他是最强力的矛戟，而作为对手，他给人带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自开局之后，比赛几乎被他主导，左路进攻被用到了极致，一门大炮架在二号位轰得秋庭一队的自由人双臂胀痛、头皮发麻。

秋庭跃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牛岛是个左撇子。

在排球、乒乓、网球、羽毛球这样的运动中，左撇子一般像是主角的设定。惯用手不同，意味着球的旋转方向不同，对面接球者遇到这种反方向旋转的球，往往难以招架。

可以说，左撇子在竞技中似乎天生就带有优势。

秋庭的目光放在副攻天童觉的身上，在比赛场上，天童觉少见的有些沉默。这也不奇怪，刚才他的拦网明明碰到了球，却被牛岛若利无情突破。看着他难得受挫的样子，秋庭跃语气带着一丝调侃：“这种时候就别想着拦网得分了，好好做好一触吧，miracle boy satori。”

“你说得对。”天童觉缓过神来，揉了揉生疼的手指。“想拦下小牛若，那可真是要命。”他看了眼秋庭跃，恢复了贱贱的笑容，“秋庭桑也该来试一试。”

“啊……”秋庭跃眨眨眼，为难的推脱道，“我还是更想要我的手指。”听他惨兮兮的语气，仿佛牛岛若利可以一球把人手指砸断。

emmm，不过，如果是牛岛若利，那还真说不定可以。秋庭跃在内心吐槽。

“下一球是牛岛开球。”白布在一旁提醒。

秋庭跃点头：“我们要尽量打断他的发球，不然威胁很大。如果可以，他的发球让我来接，然后将进攻的重心放在五色工的身上。”

一旁学习学长战术的五色工突然被点名，他有点紧张的站直身体：“我吗？”

“是的。你是鹫匠教练认可的人，据我们的观察，你的基本功很好，直线球尤其的漂亮。而且，牛若队的防守重心不在你身上，比起我们，你是更好的突破口。”秋庭跃直言不讳的说。

虽然秋庭跃的话听上去有些直接，但五色工丝毫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有一种被重视被看好的感觉。

因为这番话已经将五色工视为并肩作战的队友，一同在客观冷静的商讨对战决策了。

白布：“我会尽量为你晃开拦网，不用太担心。”

秋庭跃笑眯眯的。

五色工的脸泛红，他拼命点头：“我一定会得分的！”

很快，牛岛若利开球。

在巨炮般的响声中，排球带着千钧重量砸向网的另一边，秋庭跃很快出现在落球点，直面这巨大的威势，双臂伸直，将飞速旋转的球卸掉全部力量，在他举重若轻的姿态下，球在他的双臂之间轻盈的弹起，飞向网前。

是一个漂亮的一传!

秋庭跃和五色工一前一后跑到了网前，在二传手的两边分别起跳。

秋庭跃在右路成功迷惑住了对面副攻组成的双人拦网，当球目标明确的向五色工传来时，他的面前没有任何阻碍，五色工挥臂，畅快地扣下来一个直线球，宛若一道利剑，锐利的锋芒直逼敌人的咽喉。

然而，这一球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或者说，牛岛若利不会让它这么简单的结束。

牛岛若利鱼跃撑地，伸手沉着的抢救下了这一球，还在半空中的五色工与他对视，只看到他眼中一汪平波无风的湖。

好冷静。

对面的攻手大平狮音将这一球扣了回来。

内心的不甘与挫败转瞬即逝，五色工的身体快过脑子，催动他的双腿开始奔跑，从网前退了下来，然后再次上步，双眼自始至终都紧紧追踪着那枚排球，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起跳、进攻、扣死！

这一分绝对要拿下！

所以，把球传给我吧。

一传是天童觉垫球，他余光扫过网前，五色工面前正有川西和濑见虎视眈眈，念头转过，他很快做出决定，双手的力道偏差几分，球便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身穿白鸟泽白紫色队服，却有一头金橘色半长发的秋庭跃从天童身旁掠过，追逐那枚球。

川西咬牙：这次居然是秋庭跃。

他调转目标，向斜侧方起跳，伸直双手想要拦下这球，或者，哪怕只是一触。

秋庭跃轻笑了一下。

助跑如同人工双翼，让他在排球场上高高飞起，他双脚踩地，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如一只白鸟展开翅膀，带着去更远天空狩猎的野心。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扣下去。

在半空中他转变了主攻手扣球的姿势，自然地切换为双手托球，像一个魔术师般为排球完成了华丽的应急转向，球在他的双手下被驯服，按照他所想的那样，飞向了五色工。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但是秋庭跃知道五色工做好了准备。他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砰！——砰！”

完美的直线球轨迹，

然后重重落地。

“好耶！！！”

“干的漂亮！”

“好球！”

秋庭队的众人激动地呐喊了一声，然后把五色工围起来庆祝，作为这场比赛唯一的一年级生，他的进球无疑让队里更加士气高涨。

白布最先冷静下来，他狠狠地在秋庭跃的背上拍了一巴掌，恶声道：“第一次比赛就敢打这种配合？”

“可是他真的看上去很想得分，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球，满脸写着‘把球传给我传给我传给我’……作为前辈怎么忍心拒绝？”秋庭跃没有半分冒险的心虚，用五色工听不到的声音低声向白布说道。

白布看了他一眼，“真是服了你了，老这么胡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进入高中后的第一场比赛，虽然不怎么正式，也没有太多的观众。”秋庭跃用手指将发带往上戳了戳，笑着看那个在众人中心满脸通红充满激动的五色工，轻声开口。“但总要好好享受排球的乐趣。”

白布静了一瞬，然后看向秋庭跃：“别忘了他是主攻手，你也是。”秋庭跃刚要开口，就又被白布打断。“白鸟泽的队伍里可没那么多ws位给你们过家家，你要早点做好准备。”

白鸟泽的ws竞争压力巨大，被学弟后来者居上也是常有的事情，白布看着秋庭跃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心塞，生怕他哪天来个大意失荆州，还哈哈一笑挠着脑袋说问题不大。

啊，按照他的性格，不是没有可能。白布无语的想。

秋庭跃闻言笑了：“白布，你是在关心我吧？”

白布：“……”

他的表情看起来想给秋庭跃的后脑勺来上一巴掌。

秋庭跃识时务地不再挑衅，笑嘻嘻地举手投降:“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色工：秋庭前辈真是个好人。

白布：……你在说什么鬼话。

*

秋庭跃：“白布酱，你是我妈妈吗？”

白布：……别逼我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