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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柳白走下擂台以来，人群之中，不乏少数人眼中露出敬佩之情。当然，仍然避免不了嘘声。

毕竟，是四大家族其一的势力，不可能因为一场决胜，而扭转大家族势力的影响。

孙强与柳白一路行来，却是趾高气昂。

“怎么以前不见你如此模样。”

“以前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现在是慧眼识人的孙家少爷。”

虽然其中有些差别，但柳白却不明白，其中到底有何区别。

孙强悠悠说道，“公子哥多是被人厌恶，孙家少爷却是被人尊敬。”

“何以至此？”柳白想了想，开口说道，“曾听闻店小二说过，孙家名声在外，不论所到何处都会受人尊敬。”

“确实如此，但有个细微差别。”孙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孙家百多名弟子，若自身没有值得被外人称赞之处，只靠孙家之名声，在外行走，便会更加被人厌恶。”

柳白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孙强想了想接着说道，“尤其是身后家族势力，不如孙家之人，更甚之。”

柳白见孙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开口打断道，“我不在乎。”

孙强心有所动，不知所言何事，也不再言语，二人一路上沉默无言，直到跃龙门客栈。

店小二开门迎接二人，随口低声问道，“少侠可是赢了。”

柳白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并未因此高兴。

店小二看向孙强，他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为何。

回到房间内，孙强忍不住问道，“为何明明获胜，仍未欣喜？”

“我也不知道。”柳白摇着头，“总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就是不对。”

孙强沉默不言，片刻后开口说道，“早日休息，明日还有对战。如今你已晋级前五十之名，进入六大门派虽勉强些，但是进入九大帮派，却是绰绰有余。”

柳白沉默不语，只是静坐在床上，出神看着窗外。

“明日对战家兄，其实力稍胜林雷一筹。对战之时，切记小心应对，若不能胜，认输便可。”孙强想了想，接着说道，“擂台比武，认输乃是十有**之事。比如今日对战慕容惊鸿与洛晨曦之人，皆是当场认输。”

提到这两人名字之时，柳白方才回过神来，看向孙强。

孙强眼见柳白心不在焉，不在说话，拱了拱手，便推门离去。

柳白想了想，便准备修行，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心绪烦乱之时切忌修行，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欧阳毒不愧是无门刺客，行踪果然神出鬼没。

“你来做何？”

欧阳毒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看看你。”

“看我作甚？”

“看看你此时，对这江湖是何看法？”

柳白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吐出几个字，“确实如你所说。”

欧阳毒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此时认清江湖真实模样？”

柳白点了点头。

“怎么?”欧阳毒极尽嘲讽语气开口说道，“如此失望，便想要回村子？”

“再等等。”柳白随即摇了摇头，“输了，便回村子。”

欧阳毒忍不住一阵开怀大笑。

柳白也知道他是嘲笑自己，但早已失去，当初对江湖的那般憧憬，便也不再反驳。

“笑完早些离去，我还要修行。”

“既然已经心生厌倦，为何还要修行？”

柳白突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欧阳毒笑声渐渐停息，眼神中从未有过的热诚，看着柳白，“你可知独孤长空，为何会被整个三教三门追杀？”

“虽不知详情，但应当是独孤前辈，杀了朝廷将军，才会······”

“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欧阳毒喝着茶水，眼神望向窗户外，仿佛看到那年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出其中隐秘。

去年初夏十分，独孤长空游历武都郡，恰逢荡寇将军，剿灭山上贼寇四百余人，回到郡中。而他之所以游历此处，恐怕便也是因为山贼祸害百姓。

欧阳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抵抗的无奈。

荡寇将军率领五百精兵，回到武都郡中，城中百姓无一不夹道欢迎。甚至郡守在城门口，亲身迎接。若按官阶大可不必，但此将军，乃是常侍嫡系，自然要优厚对待。

本来相安无事，但这位荡寇将军，乃是荒淫无度之人，恰好独孤长空，最无法容忍此等人。也不知是独孤长空幸运，还是不幸。

这位荡寇将军，第一晚来到城中，便强抢百名年少女子。郡守为讨喜将军，便所有可能透露此事之人，尽数灭口。

一夜之间，便是二百余具尸体，曝尸荒野。

独孤长空第二日知晓一些隐秘，便开始探查此事。三日后才在武都郡城北军营内，发现百名女子。

百名女子，活下之人，不足三成。

事发第六天，孤城谷突然向万事阁发了一封信，告知整个江湖，独孤长空月已被孤城谷逐出师门，永无关系。

现在看来，他也知道，所做之事，会连累到孤城谷。

不需欧阳毒明言，柳白也知道，独孤长空，在此之后枪杀荡寇将军。

第七日，独孤长空带着一杆长枪，光天化日，走进五百精兵的营房。

那一日，营房内杀喊声震天，血流成河。

五百名精兵，无一人生还。校场上用血写着，“杀人者，独孤长空。”

荡寇将军，尸首被捆绑四肢跪在地上，身上插着罪状竹板，面前则是一张布满血水的白布，足有一丈长宽。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无辜冤死之人的性命。

夜半时分，独孤长空拖着一杆长枪，浑身是血，走出兵营。武都郡城内，百名卫卒，无人胆敢阻拦。

单是听从欧阳毒，娓娓道来，便感觉荡气回肠，更是不禁感叹，独孤长空艺高人胆大，竟敢独自面对五百精兵。

“这便是整个江湖都不知道，独孤长空为何枪杀将军之原由。”欧阳毒看了一眼柳白接着说道，“这也便是整个江湖，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柳白看欧阳毒眼神之中，别有深意，便开口问道，“你是何意？”

欧阳毒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失落，语气十分平静，甚是平淡，“此之谓，侠义。”

柳白眼中满是不解，甚是惊讶。

“所谓侠义，便是锄强扶弱。若遇不平之事，出手相助。哪怕，因此脱离师门，背井离乡。哪怕，因此惹上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