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长老提醒李延康，小声嘀咕道：“过了过了，别忘记我们的目的。”
姜明颇为艰难的继续发毒誓，“我对重黎或者其他同门若是有超乎同门的感情，我，我就，不得好……”
尚未说完，李延康一杯水泼在姜明头上，冷冷道：“罢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真是问心无愧，你就该像上次一样……”
“过了过了，师弟，我们不是来探讨姜明感情生活的。”教主也发话了。
姜明抹了一把头上的茶水，不敢说话。
不知道现在跪地认错有没有用呢。
纳兰长老喝了一口酒，砸吧嘴道：“今年这酒，酿的不好，喝起来嘴里泛起一股酸味啊，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诸位长老都听懂了弦外之音，于是众人皆是噗嗤噗嗤笑了。
有好几道看好戏的目光看向李延康。
教主也是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姜明。
姜明如跪针毡，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延康怒火中烧，斜了一眼纳兰长老，气道：“老女人！”
纳兰长老也不恼火，把玩着酒杯不说话。
完了完了，我的首徒之位不会泡汤吧？
李延康又看向姜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到：“你修无情道，若是动心，最有效的办法是杀夫证道，但你也可以选择冲破无情道生死关。只不过古往今来，成功冲破无情道生死关的人少之又少。选择生死关无异于自杀。我且问你，你愿不愿意为了心中那虚无缥缈的好感，置天下苍生，置父母师友不顾，为了那万中无一的几率去冲破无情道生死关？”
修无情道的人，道心动摇，大多数都会选择杀妻证道，如果还不是妻子的话，那就是杀女友证道，毕竟杀别人总好过自己自杀。
选择冲破无情道生死关，这和自杀也没区别。
师尊也是修无情道的，自然也明白这生死关根本就是个死局。
姜明脑子里想了许久。
纳兰长老咂巴着嘴巴，揶揄的看向师尊，道：“我们的目的好像不是探究姜明的的选择是杀夫正道还是自己去冲破生死关？”
李延康这回倒是没有和纳兰长老拌嘴，而是直直的盯着姜明。
姜明那个瞬间想了很久。
她不是一个人，她不可能不管不顾。
她肩膀上还有万千黎民百姓，还有姜国江山社稷。
她终于得出结论，“我终究是个凉薄的人，我终究还是会放下牵挂的。”
师尊倒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搞什么啊，你放下牵挂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是为了叫你放下牵挂才让你来的，我是为了让天玺放下牵挂啊！教主腹诽半天，又问：“姜明，天下为公，你可愿为了天下牺牲你自己？”
考题终于正常了！
姜明有一股喜极而泣的感觉，怎么开始的考题那么不正常，总算现在有正常的考题了。
这才是给玄天教首徒应该给的考核！
“弟子愿意，弟子本就是万千百姓供养的公主，依附万千子民赋税而生，若是牺牲我一人能救万千子民，弟子责无旁贷。”
教主满意的笑了一下，问：“要是让你牺牲爱情呢？”
“爱情虚无缥缈之物，弟子本来便是修无情道，断情绝爱，所作所为，一切皆是为了众生！弟子无爱，弟子心中只有对天下对江山对黎民百姓的大爱！”
姜明说的绘声绘色，情真意切，内心觉得自己的答案非常的好！
不错，表现不错，看来首徒位置又有戏了。
“不错不错，很好，你先下去。”教主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明看到教主如此满意，便高兴的下去了。
*
惠宁又来找姜明，道：“小道消息，我偷听到师尊说，下个月十五，要举行首徒接任仪式。”
姜明高兴起来，道：“哇，下个月十五？时间那么急啊，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师尊叫我负责首徒接任仪式的打扫、采办、酒水、仪仗、宾客，我都烦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搞。”惠宁手托腮，叹息道。
姜明道：“这个我会啊，我帮你，毕竟这也是我的接任仪式，我肯定会尽心尽职。时间太匆忙，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姜明心道：毕竟是我的首徒接任仪式，一切一定要尽善尽美，酒水大家敞开了喝，啊哈哈哈哈哈！
仪仗什么的不能太过分，不能比掌门接任仪式的仪仗还要奢华，不然会被掌门认为越轨的。
姜明心里打定主意。
整个下午，姜明等人负责打扫，把整个玄天教都扫的干干净净，张灯结彩，大红绸带随风飘扬。
知道的人知道这是为首徒接任仪式做准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玄天教要换教主呢！
姜明吩咐弟子道：“这个请帖给天命宫的妙云妙柔两位仙子，她们来不来参加都不要紧，请帖到了就可以，虽然我们跟天命宫不和，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天玺路过的时候，就看到姜明在请人递请帖，这是为了给首徒接任仪式做准备。
还有这满山的大红灯笼，满山的红绸缎。
玄天教热闹非凡啊。
他想起昨晚教主的话，“该听的，你都听到了，该做什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李延康拿出首徒令牌，放在桌子上，道：“你要是选择接下这令牌，就要放下牵挂，如果两天内，你不来鎏金神殿接下这令牌，第三天，我就会把这令牌给姜明。”
纳兰长老道：“天玺，两天的时间，你考虑一下吧。”
他的答案是：“我两天后，会接下。”
已经做出选择了。
已经选择放下了。
一切终成了定局。
看到忙碌的姜明，看到姜明脸上的笑容，他很烦躁。
姜明看到他，很高兴的走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朵红绸花，道：“天玺，你的伤怎么样？这几天我太忙了，都没有给你好好煎药，你有好好吃药吗？”
“你在为首徒接任仪式做准备？”天玺问。
姜明：“是啊！”
天玺倒退一步，幽幽叹息道：“教主都告诉你了吗？”
姜明点点头，说：“教主没有明说，但我知道教主的意思。”
她私下也跑去问过师尊，师尊大人，这考核我通过了吗？教主大人对我的答案满意吗？
李延康当时说，满意肯定是满意的。
然后姜明兴高采烈的走了。
徒留师尊一人在风中凌乱，考核又不是给你的考核，你就算通过了又怎么样？你那么高兴是为那般啊？真奇怪，这小徒儿越来越不清楚她的想法了。教主师兄对你的答案当然满意，你只是用来完成考核的工具人而已，那么高兴做什么？
师尊摇摇头就走了。
但姜明却误会的大大的。
教主对我的答案满意，那估计我就是首徒了！
哈哈哈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天玺以为姜明已经知道了首徒的事情，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手托着额头，烦躁道：“那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姜明莫名其妙，道：“我就是高兴啊。”
天玺摇头，痛苦道：“你还那么尽心尽职的筹划首徒接任仪式，你这么做，显得我是个人渣啊！”
过了片刻，天玺又笑道：“是啊，我本来就是个人渣啊。”
如果不接下那首徒令牌，首徒便是姜明。
可他接下了！
过往的一幕一幕，全都浮现。
他曾经对姜明说的话，说永远不会背叛。
雨夜，姜明背着他走在泥泞的小道。
姜明给他熬药，给他接骨。
以前，两人一起去抓野鸡，一起找丢失的发带……
一切，终究回不去了。
两天后，他终究会接下那令牌，曾经就彻底变成曾经了。
放下一生牵挂。
心中只有自己的长剑。
想要自由，想要尊严，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四海之内有他的名字，他就要付出代价！
天玺陷入痛苦的回忆，但姜明却理解错了。
为啥她尽心尽职的筹划首徒接任仪式，天玺就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渣呢？难道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不能干活，所以他愧疚？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能干活就是人渣？
天玺你就是太善良了。
“这是我该做的，你不要那么想。”姜明安慰天玺道。
天玺却突然跑开了。
这是我该做的……
这是我该做的……
这句话刺痛了天玺。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那么无所谓……
我抢走了你的首徒之位，你还那么尽心尽职的帮我筹备首徒接任仪式，你为什么那么善良……
还说什么是你该做的。
小酒馆。
小酒馆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客人只喝酒，不点菜，一边喝一边对着明月狂叫，“我是人渣！！我是人渣！！”
客人抱着酒壶，咕噜咕噜的喝酒。
店小二惊讶的看过去，天啊，这酒后劲大啊！
天玺喝完酒，拿出一根发带。
那根发带很是奢华，描金戴银的，做工很是考究，价值不菲。
“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天玺喃喃道。
店小二吃惊的吃手手，难道这人模狗样的小公子是个小偷？
以前，天玺也有一根红色的发带，那是天玺的阿娘的。
阿娘死了之后，所有东西都被大娘和哥哥烧了，他把这根阿娘最喜欢戴的红色发带偷偷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