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时候，小队跋山涉水，结束了安稳时光。
下场人数1000。
还没过完月初，现存活人数就只剩下一半。
凛冬军的夺旗关卡是一座人造‘地宫’，入口处贴心的竖了个简介牌，有种远古与现代的碰撞感。
“本关卡，经模拟宏洞战役，复刻出虫巢，采用半全息，红外感应模式…”
罗斯摸摸下巴：“不连接脑子，那不就是投影？”
方世杰应声：“毕竟只是场比赛，不好真搞出人命。”
他移开了眼睛，兴奋地望向关卡入口。
这一路避险，他们只遇到过一队人，还只是见了个燃尽的材火堆，能量得到大量保充，精神正是旺盛，已经迫不及待想大干一场。
一想到夺完这面旗，就可以美滋滋埋伏在终点，看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就爽得要命。
Alpha本就耐造，仅用五天时间，就算靠着喝树汁，银铄也完全恢复了。
她这会儿也乐观起来：“关卡应该也不太难，就像咱们之前说过的，难的是守住旗帜。”
“又不是真的战场，把未来部队的苗子们夭折在一场比赛里，学校得担多大的责任啊，肯定还是要有基础保障的。”
而且陈姝说过，事情越大，越安全。
银铄举一反三，应用在了比赛上。
方世杰十指交握，搞怪地做了个祈祷的姿势：“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不是人人都是维莉老师！”
而比起Alpha们膨胀的自信心，莉莉格外在意用红色标注的小字：“但是有提示，说关卡具有一定危险性呢…”
陈姝凑过去，仔细的将简介看了一遍，留心了莉莉的提醒。
“都多注意一些，保护自身安全。”
银铄‘哐哐’锤着胸口：“放心吧老大，破点皮，断个骨头的，那都不叫事。”
于是陈姝打头阵，点燃松脂火炬，往地宫里走。
黄土墙面形成一个拱形的过道，越往里越暗，远离洞口后，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火炬。
不过进入地宫也获得了明显的好处，有了墙体庇护，将寒风隔绝在外，终于不冷了。
若拉很有探究精神地摸了摸墙面，沾了一手的浮土。并不平滑，就和脚下的路一样，有着凸起与凹陷的起伏。
简介说复刻虫巢，那么这应该就是虫子生活环境的放大版吧。
“我们会不会遇到虫子？”
“或许会，不过既然是半全息的模式，按罗斯的话说，那也就相当于个投影。”银铄以为娇小的omega在害怕，腰板挺得前所未有的直。
“别担心，你可以站我后面。”
‘姐这一刻肯定老英勇了！’
她挑了挑眉头。
若拉：“…”
相对于逐渐变得幽暗封闭的空间，大家的好奇心与热情依然远超对未知的担忧。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一切都是虚拟的，所以无所畏惧。
随着走过不明意义地弯弯绕绕，陈姝脚步变得缓慢。
“——！！”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发出尖锐的，像电波一般的东西，猛烈地刺激到她的神经。
陈姝停了下来，靠近墙面，真正像只大狗似的动了动鼻尖。
“怎么了老大？”方世杰凑过来，见陈姝在闻什么东西，也跟着深深吸气，可是除了土味，什么都没闻到。
陈姝转过头，与方世杰对视，看着方世杰一脸迷茫，迟疑地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敏感了。”
是不是因为紧张，才会感受到那种像电波一样的不明物？
她微微压低脑袋，继续往前走。
莉莉拉了拉方世杰的袖子，小声劝诫：“还是不要养成这样吸气的习惯。”
“就像做化学实验，有些气体，大量吸入会中毒。”
“啊…，还是你细心！”方世杰抓了抓脑袋，没想到自己身为一个Alpha，对气体的敏锐度还不如beta警觉。
莉莉腼腆的笑了笑。
周峥借着火炬的余光，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不觉，身后已经形成一个坡。
“我们一直在往下走。”
罗斯耸耸肩：“地宫式的老巢那可不往下走么。”
又感慨道：“三军和咱学校，为了这么个比赛，还挺舍得投入经费的。”
走过小段需要低头的空间，路的宽度和空间的高度迎来了扩大。
“——！！”
那种电波似的信号愈发明显。
陈姝的步子也越来越犹疑。
她回望向身后的队友，依旧在嬉笑玩闹着，没有任何异样。
错觉吗？
真的是错觉吗？
直到面前出现第一个分岔口。
火炬的光终究有限，除了黑咚咚的一片，什么都探查不见。
方世杰：“看来这场比赛是五十五十的概率题。”
于是罗斯习惯性地摸向口袋，道：“一般卷子上出现这种题，我会选择掷骰子，或者丢硬币。”
赌一赌单车变摩托。
但他忘了，进森林前口袋里的东西都被搜倒了出来，就是为了比赛起点的公平性。
要是有人偷偷塞把光枪带进去，别人这赛还比不比了？
还比个毛啊！全员陪跑，回头就得在论坛上把学校喷成筛子。
于是姜勇及时变出一个木片：“深浅两色，凑合凑合。”
见状，银铄不客气地笑话罗斯：“怪不得你文化成绩一塌糊涂。”
但几人还是好奇地围聚在了一起。
“快扔，快扔。”
“…”
陈姝没有管他们，她凝望着前方，仿佛被什么吸引住，朝着其中一个分岔口走去。
“——！！”
“——！！”
脚步在队友们的视野可见范围内停滞住。
从后方只能看出是在探查，而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老大，我们怎么走啊？”方世杰喊了一嗓子。
陈姝没有回答。
“——！！”
尖锐，刺耳。
如果将这难以言状的东西具象化，那一定是尖尖地放射状图形，围绕在四面八方，尤其是墙面，还有地面。
陈姝的呼吸有点急促了。
突然。
一双手探过来，泛着丝丝凉意，一下就激醒了她的脑袋。
“你感受到什么了？”
林雨泠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的她身边，火光跳跃在彼此的眉眼，随着口鼻间的气息而明明暗暗晃动。
出于下意识地，陈姝收紧手，一把将他拉住。
林雨泠没有防备，被她拽地一个趔趄，风打火焰，向墙体扑朔。
但彼此的温度交汇，于黑暗中建立起那么一丝安慰。
“你听到了吗？”
陈姝努力的措辞，想要将那难以言状的东西表达出来。
“或者说，闻没闻到，一股奇怪的，难以形容的…”
“我不知道该说那是声波还是气味…，总之，很混乱，复杂，让人脑袋非常不舒服。”
她紧张地望着林雨泠，既盼望有人能跟自己一样感知到那股电波，又希望这最好只是自己神经敏感。
因为那个姑且称之为电波的东西，让她觉得很不祥。
陈姝艰涩地咽了咽唾沫。
在她灼热的目光下，林雨泠眼神变得凝重，脑袋十分慎重地向下轻点。
“你也感受到了。”
轻轻的一句话，随之两人之间便爆发了一阵极其漫长的沉默。
“…”
队友们见两人久久没有回应，陆陆续续从后面赶了过来。
“你们干嘛呢，咱怎么走？”银铄不满地插入两人中间，然后也闻了闻墙面。
陈姝和林雨泠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共同望向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银铄皱吧着脸，歪了歪头，片刻后：“怎么了吗？”
“…”
看来是没闻到。
“没事。”陈姝缓了口气。
随后安排道：“我们五人一组，分开走，一旦遇到不对，及时原路撤离。”
顿了顿，林雨泠替她做补充：“如果前面还有分岔口，记得留下标记。”
银铄点头：“那我们怎么分？我跟着你吧老大。”
“不行。”陈姝摇了摇头：“你目前有个重要任务。”
“我们四个Alpha中，除我，就数你战力最高，你去带分队走另一边，保护好他们。”
说着，用刀将火炬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点做两个火炬，递到了银铄手中。
银铄兴冲冲道：“小意思，保证完成任务！”
陈姝就又看向林雨泠：“你…”
“我跟着你。”林雨泠回答的毫不犹豫。
不同于银铄，他清楚的知道陈姝此时的分配意味着什么。
那不可名状的东西随着深入变得明显，而这条岔路上的‘波动’要远远强于另一边。尽管已经预知到危险的存在，但因为不确定旗帜会放在哪一边，他们必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其他队员走更安全的路线。
他转身对周峥道：“五五一组，战力要尽可能分配均匀，阿峥，你就跟着银铄吧。”
“好。”周峥没有异议。
最终陈姝这边留下了若拉姜勇和方世杰。
尽管给银铄那边安排了较为安全的路线，但见他们临走，陈姝还是有点不放心，又拉住银铄格外叮嘱：“一定处处小心，别冒失，你现在是分队长，要稳重为上。”
银铄连连保证：“放心，这个洞穴塌了都有我顶着。”
见她没心没肺，陈姝有些欲言又止，又怕告诉了她，她会死缠着跟她玩‘生死与共’，于是掌心在她肩上重重拍了拍：“行了，去吧。”
火光就此分做两边。
陈姝和林雨泠并肩前走，混乱的电波纠缠在一起，汹涌地往两人脑袋里扎。
“——！！——！！”
好像想要传达什么。
‘它’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