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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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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迦拿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offer, 已经是三月底。www.gsgjipo.com那会儿梅外开学一个多月,祈热也就上课一个多月。

陆时迦除去每日线上工作、写毕业论文,其余时间都放在接祈热上下班、准备一日三餐上面。偶尔祈热很忙,他也开车去学校, 跟她一起吃学校食堂。或者,带着电脑去她课上写毕业论文。

第一回过去的时候天还很冷, 教室没有空调,祈热见人出现在教室后排,穿得十分单薄, 立即趁着空隙在纸上“唰唰”写上几行字, 走到后排放他桌面, 要他去办公室吹空调。

陆时迦没有听话。

教室的学生早就换了一拨, 但八卦的人总会在。挨到下课, 就有学生笑眯眯看着祈热,“祈老师, 那个帅哥谁啊?”

祈热正收拾着东西,见后排的人抬起了头,显然也听见了,这会儿悄悄看着她, 在等她回答。

祈热把包往肩上一拉,下讲台直接往后排走,边走边回:“还能是谁?你们师爹。”

身后一片哗然,一个个都惊讶祈热竟然已婚。

“我都三十多了,还不许结婚?”祈热边说边催陆时迦收好电脑。

教室一下子更沸腾了, 这会儿惊讶的是祈热的岁数。

祈热开心了,但更开心的,似乎是陆时迦。

他原先就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现在被祈热亲口盖章印戳,他终于是转了正。

两人一同去停车场,陆时迦手上都拿了东西,要祈热从他裤兜取出车钥匙。

祈热拿出来一按,开了车门,要把钥匙放回去,不经意一看,“咦”了出来。

“你不是还给我了么?”祈热指着钥匙扣上挂着的另一枚很是眼熟的钥匙。

陆时迦把包和电脑放到后座,回头去看她,“还之前又去配了一把。”

这是她教师公寓的钥匙,他们先前分手的时候,他清明回木樨门,在铁皮信箱旁边亲她,走前默默把钥匙留在了她口袋。

“你留着干嘛?想悄悄进公寓把我灭口啊?”祈热坐进车,手上还拿着钥匙看。

陆时迦不像是开玩笑,“不是灭口,是想把你偷走。”

祈热笑了,“那你怎么没来?”

“生气。”陆时迦只回两个字。

“嗯,”祈热点着头,“是气得不轻,那时候连脏话都说出来了。”她试图要把钥匙从上头解下来,“这个我得保留,都是证据。”

陆时迦伸手接过来,“放我这儿。”

他本意是留作纪念。

祈热看他一眼,没跟他抢,低头去看震动了几下的手机。

是远在三亚度蜜月的李妲姣发来照片,又跟她透露:“我和老马最近在辛勤地造人。”

祈热看着笑了,回一句:“等你们好消息。”

没想到,好消息会来得那么快,李妲姣度完蜜月回来没多久,就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显示怀孕三周。

又过三周,再去医院检查的李妲姣在朋友圈发一张B超图,配文:“一下生俩,老马开心了,我郁闷了。”

那会儿祈热刚下课,先看到李妲姣单独发给她的消息,而后才看到那条朋友圈,点完赞往下翻,又十分稀罕地看到了陆时迦的评论。

祈热前段时间才加了他新号,没见过他发朋友圈,也很少见他给别人点赞、评论,倒是只有她一个人的那个号,偶尔会记录两人的日常。

眼下他评论的是日语——

羡ましい。

祈热装作没有看见。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陆时迦换上正装去了趟学校答辩,回来再去梅外接祈热。

在车上,他忽地问:“下周一请假了么?”

“请假干嘛?”祈热低头回着消息。

“不要去扫墓么?”他专心看着路况。

祈热停下动作,抬起头来,“跟麻老师说过,以后不会每年都去了。”

陆时迦有些惊讶,恰逢红灯,车子停在路口,刚停下,就见祈热伸了手过来。

“给我钱。”

陆时迦笑着看过去,“真要?”他以为她开玩笑。

祈热立即应着,“要啊,周末母亲节,要买礼物的,也要给麻老师买,她先前送了我一对项链,我得回个礼,正好赶上节日。”

陆时迦闻言立即将钱包递给她。

后来钱包还是回了他自己兜里,周六是两人一起去的商场,他负责结账。也在祈热给妈妈们试鞋的时候,去隔壁香奈儿买了最新出的、她这几年常用的可可小姐。

生日那天给她,她立马试了,很快又被他吃了。

陆时迦八月份就要去伯克利上学,是以总是打着各种名号闹祈热,一会儿说是庆祝毕业,一会儿说是腰乐队改名,心情不好,更多时候给出的理由是“预支”。

祈热看着日历,巴不得他赶紧走。

陆时迦和祈凉本科毕业那天,祈陆两家都去参加了毕业典礼。两个都是优秀毕业生,上台代表发言的倒是只有祈凉。

那天祈凉一句“终于不用上学了,毕业万岁”响彻会场,让全场爆笑的同时,也让班堇默默地低下了头。

班堇此地无银地跟旁边的祈热解释:“没觉得丢脸,就是我们乐队好歹也有点名气了,低调,低调。”

祈热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和理解。

陆时迦晚上要和同学聚餐,祈热也和刚从非洲回来、扬言下一站要去北欧的徐云柯约了晚饭。

徐云柯和花自酌去球场找祈热的时候,祈热正站在球场边看陆时迦打球。

陆时迦还记得花自酌说过他年轻时候是校队的,等见了人,便喊着他一起打会儿。花自酌一口拒绝,最终在祈热的劝说和徐云柯的自愿陪同下,还是上了场。

花自酌体力自然跟不上,陆时迦便放慢了节奏配合他们,边打边聊天。聊几句,他就要看看场边正和班堇说话的祈热,再一回头,开始揭她的老底。

他提起很久之前,祈热把花自酌给出修改意见的论文扔在地上狂踩,是他给捡起来的,也是他给她装的Win7系统。

花自酌则问陆时迦,有一年祈热生日,站办公楼外的是不是他。陆时迦点头说是。

那会儿花自酌从外头回来,因为走得快没看得太仔细,等进了大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手上拿的是祈热的论文获奖奖状,正好要送去她办公室,本来是要告诉她的,但也记得她说过,他们俩已经分手,最后便没说出口。

几个人聊着天,时不时笑出声来,祈热在一旁看得很是郁闷。

晚上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祈热问起陆时迦他们聊了什么,陆时迦故意不说。她没从花自酌和徐云柯那儿要来答案,这会儿愈发好奇了,陆时迦便借着这点,引诱着她答应他,放了假去新疆旅游。

去了新疆,祈热才知道陆时迦在某些方面的癖.好很是变.态。陆时迦定的是民宿,一张床几乎能把整个房间铺满。他晚上把她压床上才透露自己的私心,说是一直想试试这种床。

祈热一巴掌拍了过去。

除此之外,让祈热记忆深刻的便是,两人晚上跟着民宿老板出门,回来途中,坐在装满哈密瓜的车斗里,抬头便是满天星斗。

之所以会印象深刻,还是陆时迦那只不安分的手,要她在疾驰的货车上和沁凉的夜风里,频频到达高.潮。

后来下车,腿都是软的,气得很,却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要他将她抱下去。

从这日开始,到陆时迦飞去伯克利之前,祈热一直都有些生气。不和他说话,也不让他碰。等人真的走了,却又后悔了起来。

大约是陆时迦去伯克利两三天之后,祈热就跑去火锅店找李妲姣喝酒,李妲姣怀孕喝不了,那么几大瓶的啤酒,全进了祈热的肚子。

晚上陆时迦给她打电话,她躺床上不说话,听他在那边快速敲着键盘写作业,骂他一句“狼心狗肺”,立即挂了电话。

陆时迦便一遍一遍给她打,她到底受不了诱惑,跟他视频,看他继续在另一头写作业。

十一月份,祈热被祈凉喊去看班堇她们乐队在本地的巡演,去了才知道祈陆两家人都被邀请了。

演出中途,祈凉上台给班堇求婚,场面一度有些失控。班堇哭得表演不下去,祈凉给她顶了小半场,歌单没变。

两人领证那日,晚上回家吃了顿饭。饭后班堇悄悄问祈热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说她和祈凉商量过,打算在祈热和陆时迦之后再办。

祈热不以为意地回:“你们办吧,我们不急,说不定不办了。”

“不办?柳阿姨他们同意么?”

“应该不会同意,”祈热笑了笑,“所以还没说呢。”

班堇想了想说:“你们不办的话,我们也不办了,本来我就嫌麻烦,在一起这么久,早就成老夫老妻了,不差这一场仪式。”

祈热持保留意见,“先不急,想办的时候再办吧。”

过几日,两人又见了一次面,这回是帮祈凉看房。

祈凉也在,见祈热慢悠悠看完一圈,问她什么意见,她摊手,“我哪儿知道?”

姐弟俩还是互相看不惯,祈凉冷哼一声,“真不靠谱儿,早知道我喊老祈来了。”

祈热耸肩,“你喊啊,我还不乐意来呢。”

“……”班堇左右看一眼,没有吱声。

祈凉故意和她作对,把手机拿出来,“我找陆时迦,反正他有经验。”

他当真把视频电话打了出去,另一边陆时迦竟然也很快接了。

祈凉起初没说,拿着手机瞎转悠的时候,扫到祈热,陆时迦才知道她也在。

陆时迦也没多少经验,告诉祈凉的那些建议,全是他哥陆时樾告诉他的。简短几句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隔了会儿,再打给了祈热。

三个月没见,全靠着电话和视频联系,要不是实在抽不出身,陆时迦早回来了,这会儿电话一接,着实有些委屈,也有些气愤,“祈老师,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看我?”

“你下月不是应该有冬假么?两个星期总够你回来了吧?”

“那是下个月了……”

“我这个月也没空!”

祈热这会儿端着,等一星期之后悄悄飞去伯克利给陆时迦惊喜,才知道先前欠下的,都攒一块儿等着她来还。

陆时迦的公寓和他在东京的第一个住处一样,小得可怜,但似乎一点不妨碍,飘窗,浴室,地板,全被两人借用发挥。

祈热是第一次休探亲假,原本只申请了一星期,后来愣是被陆时迦哄着延长了。

他学业确实很忙,既然祈热过来,待的时间也够长,他圣诞节假期便没回国,勤勤恳恳地在公寓学习,只电话里和已经回国的祈热一起跨了年。

新年一过,“7”被剔除,进入2018。

这一年开始,祈热时不时会遇上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要小孩儿。

第一次是在二月份的除夕年夜饭上,那会儿陆时迦还在美国上课,没空回国过年。席上柳佩君没有直接问祈热,而是故意只问了班堇和祈凉。

这个问题对班堇和祈凉来说尚早,一个23,一个25,并不着急。季来烟和祈畔总是尊重他们的意见,也还未问过。

只不过没想到班堇回答得十分果决:“不打算要啊,我们还不够格儿,天天只想着自己玩,要是有小孩,肯定带不好。”

柳佩君很是意外,“不打算要啊?”

季来烟理解柳佩君的想法,这会儿借着机会劝说她:“两个都还是孩子呢,不急,以后慢慢计划。要孩子也不是小事儿,几个孩子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急不来,也不需要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柳佩君都明白,可还是有些急,不经意看一眼祈热,欲言又止。

祈热低着头吃饭,暂时没有主动回应。

第二回,是季来烟直接问了她。

那段时间祈热嫌一个人住着冷清,便住回了木樨门。那日她刚从医院回来,探望完刚生产完不久的李妲姣和初到世界的两个干儿子,到家和季来烟碰到。季来烟关心几句,继而直接问了她的打算。

“妈妈尊重你们的想法,就是想替你柳阿姨问一问,你柳阿姨不想让你们觉得她在催,也不想给你们压力,所以一直没问你,也没问迦迦。但是现实问题摆在面前,年龄确实对生育有很大影响,你们要是有这个打算,早一些总归更好。”

祈热当然知道几个长辈们的顾虑,但她确实还没有这个打算,便实话实说:“我和陆时迦还没讨论过呢,他应该有想过,但是知道我还没想好,所以没直接问我。我其实有点恐育,也对自己带好孩子没有信心,不能那么草率地就决定下来。本来,我觉得我好像没那么喜欢小孩,但是看到姣姣两个儿子,真的可爱过头了……”

季来烟听出点意思来,笑了笑说:“生宝宝确实很痛,这个是得做好心理准备。至于抚养和教育方面,也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当初我和你爸爸打算生你的时候,你爸爸做了不少功课,我是自己莫名有信心,后来就决定生了。这个问题是得严肃对待,但也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不是还有我们呢嘛?而且妈妈总觉得,迦迦很会带孩子,是个好爸爸。你想想啊,你和迦迦长得都不差,以后的宝宝得多可爱啊。”

听完这一席话,祈热的想法有些松动了。

三月份她又去了一次伯克利,本想和陆时迦商量商量,最后还是放弃了。陆时迦硕士时期学的方向是体验式高级控制系统设计,另外又自学了产品设计,学业只重不轻。恰好又是他最忙的时候,他连饭都没什么时间吃,黑眼圈也重得很,她来了反而有些耽搁他,是以没待两天就回了国。

两人下一次见面,是阳台上小雏菊即将凋谢完,祈热生日的时候。

陆时迦忙过一阵,请了假回来陪她过生。

是久旱逢甘霖,一个是雨里的风,一个是饱受摧残在风雨里飘摇的花儿,两相周旋。太久没下,这场雨便下得格外久。

祈热几乎要溺死过去,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这才有心思去回想陆时迦刚才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问她,还记不记得在东京的时候,他送她回东外大,地铁上那个送她皮球的小女孩。

那会儿祈热脑袋一片空白,被他好一阵磨,才乱回一个“记得”。

陆时迦便接着说:“祈老师,我想有我们自己的女孩。”

意思不言而喻。

祈热这会儿边想边休息,身后陆时迦拥着她,呼吸清浅,她以为他睡了,朝他那边一翻身,他又立即睁了眼。

祈热摸着他脸,靠过去亲他一下,“你刚才说的,认真的?”

陆时迦点着头,“比任何时候都真。”

这段时间祈热也想了不少,原本考虑他还年轻,但是也知道不能因为他年轻,便擅自地认为有小孩对他来说太早或是不好。

她自己也有了打算,这会儿便跟他商量,“我也想过了,我也想有我们自己的小孩儿。我马上能升副教授,如果这时候怀孕,前面做的准备可能白费,也可能只是缓一两年,工资会多一点,但对我来说不差那么些,所以我都没有问题。我是想到你,如果现在就生,你都还没毕业呢。所以我的想法是你毕业前一年,你留在美国实习,或者回来,我就待在家等你,你一毕业,顺便就晋升当爸爸。在这之前,有充足的时间做育儿准备,也可以多挣一年的奶粉钱,这样你觉得行不行?”

陆时迦听她轻声细语地和他打着商量,指尖碰了碰她发丝,“我有点担心。”

祈热知道,他的顾虑和家里几位长辈的顾虑一样,便动之以理:“我身体很好啊,练格斗,健身,要不要把我的检查表给你看?而且也就剩一年了,不差这么久时间。正好我还可以升副教授呢,我总不能工资还比你少吧?”

陆时迦笑了,“我知道你的工资……”继而说实话打击她:“我在东京实习时候,也比这个高。”

说完就被打了,“钱多不多重要么?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

陆时迦笑着翻身压过去,“嗯,不重要,”往她脸上亲一下,“但是你给工作室投资了,赚的钱有一半都是你的。”

祈热不明白,“什么投资?”

“你之前给祈凉救急的钱,我算我头上了,相当于你给工作室的网站构建投了一半的钱,所以产出的一半也是你的。”

祈热还是蒙,“可是祈凉还我钱了啊。”

“那是我给他的,他用不着还,那个钱就等于先回本了。”

“可是……不是你和吉野的工作室么?”

“我投的钱更多,而且他现在忙着带孩子,又想去旅游,想撒手不管了。”

祈热抓歪了重点,“你不会是看吉野带孩子,自己也想带了吧?”

陆时迦笑着摇头,“早就想带了。”

“……陆时迦你真是天才,哪有像你这么大就想带孩子的……”

陆时迦纠正她:“我只想带女儿。”

“……重女轻男。”

孩子的事儿暂时商量出了结果,到下半年开学,祈热也成功地升为副教授。

花自酌好一番感慨,徐云柯听说后也发来祝福短信,顺道透露自己即将启程去南美。

陆时樾请她吃饭已经是一个月后,他刚出差回来,给她带一份大礼。

西餐厅吃完饭,陆时樾送她回去,路上听着新闻,祈热摇着头感叹。

陆时樾问她怎么了,她一五一十地告知,说起高中时候校门口小卖铺老板说的话。

“那时候是刘晓庆吧,老板说,说不定下一个武则天也会偷税漏税,这不?武媚娘……”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时候是和喻星淮一起出校门吃饭,时间是喻星淮出事故的一个月前。她曾经反复回忆起那段时光,所以细节也记在心上。

“时间过得真快,想想我们上高中那会儿,都是十六/七年前了。”她忍不住感叹一句。

陆时樾微微点了点头,“诺基亚,摩托罗拉,桑塔纳2000,S.H.E,国足出线,非典……随便一个,想起来都印象深刻。”

祈热赞同般笑着,“现在哪还见得着诺基亚?全是苹果,摩托罗拉也少见了,国足——”

陆时樾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时候以为国足要崛起,现在看来,反而是巅峰了。”

祈热知道,即便陆时樾忙得不行,也还是关注着国足,她大概能理解一些他的失落,便安慰他:“我们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这些落差都是正常的,指不准再过几年,水平又回去了。”

陆时樾笑了,“当初也没有想到,你会和迦迦在一块儿。”他停了两秒,继续说:“也没有想到,我可以衷心地祝福你们。”

祈热也笑了,故作生气地问:“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她是真心想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谈恋爱,又知道他肯定被问烦了,临时话锋一转,“什么时候还我钱啊?”

她朝他伸出手,“我干儿子满月酒,你出差不在,我替你送的红包,你不会忘了吧?”

陆时樾确实是忘了,她一提醒,他才记了起来。

“我可是按照你的规格送的,下回他们周岁,你也得替我包一样的,我当干妈的,面子必须足。”

陆时樾笑着应下了。

李妲姣的双胞胎儿子满一周岁,已经是2019。

2019年,祈热33岁。她已经习惯往返于伯克利和梅城,漂洋过海去见比她小9岁的爱人。

到六月底,两人终于结束了两年的异地生活。

陆时迦选择回国实习,被几家大公司抢着要,最后选择了去某水果公司。实习之前,有一个月的假期供他休息。

这一年的夏天尤其热,仿佛回到了2001年,吃绿豆沙,吹电风扇,几个人一起躺在家里看电视。

班堇在这个夏天之前上了一个乐队节目,祈凉偶尔会去祈热和陆时迦那儿一起看,边看边用小号在微博上转发、夸人,也一点不留情面地和键盘侠对骂。

甚至是远在法国的鹿小诗也告诉祈热,说自己在追这个节目,还说尤其喜欢里面的那支女子乐队。

祈热直接透露,“那个主唱是我弟媳。”

鹿小诗万万没想到,发来一长串惊叹号和法文脏话,还要祈热帮忙要签名专辑。

祈热爽快地答应了。

除去追节目,还有早前两人商量好的——生小孩儿。

距离陆时迦毕业还有一年,这会儿正是他们商量出来合适的准备时期。但因为祈热职业规划的临时变化,她希望再缓一段时间,于是计划暂时又被搁置了下来。

2019是个有些特殊的年份,这一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

北京时间2019年10月1日上午10点,亦是一个有些神奇的时间。这个时间点,让假期可以睡懒觉的大部分人,提前醒来看阅兵仪式直播。

70响礼炮鸣响,全场齐唱国歌,主席讲话,阅兵开始。

英姿飒爽的女兵方队,东风-41,东风-17,空中梯队,群众□□,和平鸽展翅高飞,气球拥挤腾空。

电视机前是一个个兴奋的国人,在这之中,包括了游历各国终于说要回归祖国大怀抱的徐云柯。

徐云柯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成立一个翻译社,又开一个法语培训中心,还开玩笑说要把祈热从梅外挖出来。

“祖国这么欣欣向荣,我都回来了,你还不支持下我的事业?”徐云柯有机会便要跟她开一次玩笑。

祈热当然是拒绝,“祖国海纳百川,支持百花齐放,我这朵花儿得一枝独秀才行。”

彼时已是2019年的末尾,祈热坐在车上,驾驶位上是陆时迦,两人正往木樨门去。

挂断电话前,祈热叮嘱“爱国人士”徐云柯,“冬至了,咱们大祖国习惯吃碗汤圆,别在国外待了几年,给忘了。”

放下手机,陆时迦又将音乐调高一些声音。

祈热觉得有些好听,问陆时迦歌名。

“甜約翰的,城市的浪漫运作。”

「浪漫」两个字,在所有人满怀欣喜与期待,迎接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第一年时,尚还存在,可跨年的钟声一敲响,接踵而至的,却是一个又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

浪漫或许至死不渝,2020年伊始,浪漫却被部分压制。

新型冠状病毒席卷全球,科比坠机逝世,澳大利亚大火,“N号房”事件,埃博拉又一次爆发,美国一黑人遭警察压颈死亡……

单看国内,武汉封城,抢购双黄连,火神山医院投入使用,李文亮医生去世,高考延期一月,清明全国哀悼,武汉解封……

再到个人,隔离在家,想尽办法买口罩,看《想见你》,为深夜的《喀秋莎》落泪,为AO3被墙而气愤,网课成为日常……

这势必是比2019还要特殊、还要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年。

还是2月份的时候,远在法国的鹿小诗一时回不了国,本来要回美国准备毕业的陆时迦也被家人制止,暂时留在国内。

小区被严格管制,出门被限,每一个人只能一日又一日地居家隔离,时不时看疫情最新动态,为各种新闻揪心。

除此之外,也考验每一个人,如何度过漫长而又无聊的一天。

三月初,便传来班堇怀孕的消息。祈凉被班堇又打又骂一顿之后,仍旧嘴硬:“趁现在你不方便出去巡演,也挺好的。”

倒是让祈畔和季来烟担了心,两个长辈时不时全副武装了带着些吃的送上门去。也不进门,放在门口便走。

听说了消息之后的柳佩君,第一反应则是给陆时迦发微信消息。

陆时迦淡然地回一句:“有消息了第一个告诉您。”

柳佩君再不问了。

陆时迦放下手机,去看每日躺着看iPad的祈热。

祈热并不是懒散的人,这会儿大把的时间像是偷来的,她把每日都安排得十分满,不是学这门,就是看那科,比暂时还在忙着写硕士毕业论文的陆时迦还要忙。

忙归忙,她每日也跑步健身,在做饭这件事儿上也终于开了窍,另外,便是负责安慰因为被冷落而时不时生气的陆时迦。

这日她拿一本厚厚的相册爬上沙发,往陆时迦怀里钻,要他陪着翻看她几十年的“历史”。

从小时候开始,到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就业。

相册里她是中心,旁边也总站着几个陪在她身边的人。

<陆时樾>

与她一同长大,爱过她,守护过她。现在是帅气多金的大老板,不少女孩子追他,比他小一两岁,甚至七/八岁,他却都没兴趣。

只记得那次他来家里吃饭,在阳台上刚看过雏菊,就因为一个临时电话,提前走了。

<李妲姣>

高中开始便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与她同欢喜,共患难。两个孩子的妈,有爱她的丈夫,火锅店开了一家又一家,日子幸福而美满。

<梁碧梧>

陪她走过一段。感情已不像原来那么深,倒因为这一场疫情,恢复了频繁的联系。

<喻星淮>

她永远怀念的人。

<麻涯>

意外的忘年交。两人一年见一次,见面了便聊近一年的境况。最近在微信上告诉她,准备加入线上志愿教育团队,算是重操旧业。

<鹿小诗>

曾经与她是“敌人”,随后化敌为友。深爱过一个人,然后放弃,遇上了“真命天子”,已经结婚,丁克。

<徐云柯>

她的“精神导师”与“恋爱顾问”。恐婚,自称不婚主义,恋爱倒是一直在谈。刚起步的事业,因为疫情暂时停滞,十分有干劲地在另寻路子。

<夏明川>

她的前男友。两人已经久未联系。

<花自酌>

亦师亦友。会是她终身的老师。

<班堇>

她的家人。暴躁的孕妇,巡演不成,想着法子在线上办演唱会。

<祈凉>

她最讨厌的人。即将成为奶爸。

<季来烟,柳佩君,祈畔,陆正午>

她永远爱着的妈妈,与爸爸。

<陆时迦>

陆时迦……

相册暂时停在了某一页。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算命先生的事儿?”祈热忽地想了起来。

陆时迦下巴抵在她头顶,摇了摇头。

“说你学业会受阻,看来因为疫情,你毕业无望了。”祈热信誓旦旦说着,将相册用力一合,丢到身前的桌上。

随后,笑着翻个身去亲他,“我都陪你看相册了,还生气呢?”

陆时迦仍是摇头。

祈热去脱他衣服,“我想辞职了……”

窗帘还未拉上,陆时迦暂时不再与她闹别扭,将她抱起,一路去了房间。

她创业的心思早就起了,辞职并不是一时兴起。陆时迦并不奇怪。

她继续说:“我想在家上班。”

陆时迦应着,伸手去拉抽屉,要从里头拿套,被祈热一把拦住。

“学校还没开学,辞职信可以先写。”

她断续说着话,到最后,只是喊他的名字。

“陆时迦。”

“陆时迦。”

「陆时迦」

她最爱的人。

亦是最爱她的人。

也不知道谁的爱多一些。

还有,那封在一个多月后被递交上去的辞职信上,理由有二——

1.不想干了,准备创业当老板。

2.怀孕了,要生娃。

辞职信的末尾是她的署名:祈热。

「祈热」

一个被人恨,也被人爱,比任何人都平凡的,普通人。

她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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