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书带人将楚黎和楚岩押进大牢:“王爷, 得罪了。www.zuowenbolan.com”
楚黎眉头紧紧蹙起。
楚岩也察觉的事情有变, 开口问道:“敢问何大人, 我们父子二人并未认罪, 为何要将我们投进狱中?”
“这是圣上吩咐, ”何尚书对楚岩还是很敬重的,他又开口解释几句, “如今有证据证明冯彦将军这些年来一直勾结西戎,楚王您自十五年前就一直包庇国公府和冯彦将军, 还有大公子......十年前战败导致兖州战事失利,就是因为大公子勾结西戎,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
“什么?”
听何尚书说起十几年前的事, 楚岩面色更加沉重。
那些事情......陛下怎么会相信?
又听十年前楚黎战败一事也被拿出来做文章, 他开口:“人证?何来人证?又何来物证?”
何尚书拱手:“抱歉,这些不能相告,待明日陛下会亲自审差此事, 届时自见分晓,还请王爷稍安勿躁。”
何尚书一走,楚王沉不住气了,他问楚黎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同冯彦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楚黎架起手臂, 眉心从刚才起就没有展平过, 他冷声:“既然又牵连到十年前的事,难道你就不觉得有蹊跷吗?”
阴暗的牢狱散发出一阵阵腐臭。
“什么意思?”楚岩压下腹中的不适感。
十年前康宁郡主就是要诬陷楚黎和冯彦勾结西戎,但当时这事被楚岩压下,如今再次被翻出来......楚黎的意思是此事不是魏家就是楚梦亭做的。
“你是怀疑梦亭?”楚岩愁眉不展, “不会的,我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也养育了他二十多年,他怎么会害你我二人,虽然你同他关系不和,但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楚黎看楚岩一脸笃定,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深。
同时他心底的忧思也越来越重,如今外头的事情都不知晓,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等到明天面见陛下。
见楚岩在一旁愁眉不展,楚黎也抬手压了压眉心,后背靠在牢房的柱子上,阖眸思索着有哪个地方他遗漏了关窍。
正当两人焦灼之际,就听到牢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
“楚黎哥。”
楚黎睁开眼,来人竟是宋念阳。
“楚黎哥,到底怎么回事?王彤秀婶子说楚黎哥你十年前勾结西戎,她丈夫田河发现楚黎哥你的谋划后想告发,但被楚王灭了口,如今楚王府倒台,她才有机会将此事告发。”
听说楚王府的事情后,宋家上下都很担心。又见楚王和楚黎被下入大狱,心中更加焦灼。
好在他今日在刑部当值,便趁机过来。
“你说什么?”楚黎拧眉,怎么会扯到王彤秀。
“什么?”楚岩惊讶出声,过来打量了一眼宋念阳,见是与楚黎相识的,便放下心来,“所言可是真的?”
宋念阳点头。
楚黎脸色难看至极,他显然不信王彤秀这么做。
楚岩看了一眼楚黎,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瞒不住了。
他沉思一会儿,慢声开口:“之前你把人带回来,我就一直担心。当初我杀了田河,并不是因为不信你,是因为的的确确是田河他背叛了你,如今他的妻子又恩将仇报,也不足为奇。”
“你胡扯!”楚黎怒声。
当初楚岩杀了田河,如今王彤秀替田河申冤也正常不过,虽然......牵带了他,可也没错,毕竟田河就是楚岩用来替他去顶罪的。
楚黎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
但王彤秀诬陷自己谋反,他想了很久才找出个合理的借口:王彤秀不知道真相,被人误导了。
“你为了维护那个女人,任由她诬陷于我。又念在我是你的种,舍不得我去死,所以把事情让田河担下!”楚黎怒声。
“唉,”楚岩闷声,“你怎么到现在还不信我,我虽是为了维护康宁没错,但又怎么会是非不分。”
“那田河......他原本就是康宁的人,早就被康宁收买,在十年前的兖州之战中是他早早暴露了你的作战计划,所以你才战败兖州。”
事到如今,楚岩只得把藏了多年的事说出来。
“至于康宁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唉......”
后面的话,楚黎从冯彦口中听到过。
康宁郡主于楚岩有恩,她犯下错事,他只能包庇她,因此让楚黎平白的蒙了冤。
他杀了田河灭口,是帮康宁,同时也是警告康宁,此事就此压下。
可他又不敢告诉楚黎真相,没法告诉他田河的与康宁的阴谋,若让楚黎知道,凭他的性子,知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若是那样,他也不一定能保住康宁,那他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是我对不起你。”
听着楚岩的解释,楚黎坐在地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还有京兆尹府楚大人,他拿出一份康宁郡主在世时写的手书,说十年前楚王您包庇黎哥,替他瞒下谋逆的大罪。”
“什么?”
这下楚岩坐不住了,他不可置信道:“梦亭他?梦亭他怎么会......”
宋念阳去看楚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也知道他心里应该不好受,当初楚黎对王彤秀那般照顾,原以为是两个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现在知道两人之间的渊源,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田河背叛了楚黎哥,楚黎哥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对王彤秀母子照顾了那么多年,甚至不惜......委屈了小莲。
“楚黎哥,我听吴乾说两年前就是楚二公子将小莲带回来,是不是你半年前差点死在狱中,也是他害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件事他需要弄清楚,他依稀记得小莲离开邕江之前,有件事很有蹊跷,让他疑惑了许久。
“什么?”
楚岩再度出声,声音苍老且颤哑:“梦亭他,梦亭去过邕江?你为何不曾同我说过。”
半年前他将楚黎从青州狱中带出来,就是为了他发妻的事,可现在楚黎发妻是翡莲公主,两年前将公主带回的,并非仅仅是何梅生,还有楚梦亭。
许久,才见楚黎抬起头,眼睛已经猩红一片。
“你会信吗?”
我就算说了,你会信吗?
宋念阳将外面的局势简单说完,又道:“楚黎哥,你们接下来可有打算?吴乾有些沉不住气,爹娘她们也很担心,我这才找机会进来。”
楚黎捏了捏拳:“让他们不必担忧,就这些还整不了我。”
说完,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让吴乾好好护着五皇子府,别让翡莲担心。”
“好。”
翡莲还不知道楚黎被押进狱中。
虽然楚黎告诉她不要担心,但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人还没出来,小舅舅也没有消息。
“公主早饭没用多少。”
见锦瑟端来饭,翡莲摆摆手,她现在吃不下。
突然,五皇子府大门被打开,楚梦亭带着一些人进了府,整个五皇子府被围起来。
“公主。”府的人顿时惊惶失色。
翡莲看着为首的楚梦亭,心绪一沉。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握起,缓缓起身,面上依然保持镇定。
“莲儿,”楚梦亭抬手,示意其他人留在外面,然后缓步进了院子,“不用害怕,只是例行公事。”
“外面冷,回屋里去吧。”
说着,楚梦亭走过来,去握翡莲的手。
翡莲轻轻避开他的手。
楚梦亭眸光一颤,可现在这样他早就料到了,他默不作声的收回手,低头落在翡莲面上,缓缓笑了。
至少能这么近的看到她。
值了。
“是你对吗?是你要陷害楚黎,陷害楚家,陷害阿瑜和小舅舅。”
翡莲抬头直视楚梦亭,看似柔弱的眸光直逼而来,让楚梦亭有些不敢迎上去。
“是。”楚梦亭点头,用满腔柔情看着翡莲。
见他这么痛快的承认了,翡莲捏了捏手心,缓缓转身回屋。
突然被人从身后拥住。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莲儿,我爱你,我......不会让你同他在一起。”
翡莲挣了挣,楚梦亭抱的紧,她没能挣开。
“可梦亭哥哥,我不喜欢你,不想跟你在一起。”
楚梦亭身体一僵,哑声:“先前你说过喜欢我。”
翡莲看着身前的暖玉色大手,对他的最后一丝情谊也被消磨殆尽。
“梦亭哥哥,你一直在骗我。”
——我以后一定会娶你。
——真的吗?你是不是骗我。
——自然不是骗你。莲儿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但你要是骗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骗你。
但之后是他要娶翡蔷皇姐的消息,再之后就被翡蔷皇姐递了一碗紫金汤。
“莲儿,当初我也解释过了,我骗你只是想让你回京,不想你待在他身边。”
当初楚梦亭谎称京中知道她在兖州的消息,谎称翡瑜受了伤,都是为了逼她回来。
翡莲摇摇头:“不是,不只是这件事。”
楚梦亭身形一顿。
“还有那个孩子。”
翡莲低头,抬手抚了抚小腹,哑着声:“......并不是死胎。”
“你怎么会......”楚梦亭低喃。
翡莲心口一颤,这些年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楚梦亭微微愣神之际,翡莲已经挣脱开他,缓声:“梦亭哥哥,大夫说我是因为喝下紫金汤,所以腹中胎儿是死胎,可是......”
翡莲迎上楚梦亭的眸光,缓缓开口:“那碗紫金汤到底有没有喝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孩子并不是死胎,宋叔虽然医术并非多高明,但至少还是能确定腹中胎儿是死是活,她是娘胎里带来的体寒之症,并非是紫金汤。
楚梦亭指尖微颤,面上却带着苦笑,慢慢开口:“所以你为了他,接受了我的欺骗。”
“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梦亭哥哥从一开始就骗我不是吗?你骗我说那玉佩是捡到的......”
两人明明面对面站着,楚梦亭却觉得他和翡莲隔了很远。
他再往前一步,试图拉进与翡莲的距离,可心上的距离怎么也靠不近。
“我承认,我一直在骗你,”楚梦亭闭了闭眸子,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他如今要的不多,只要她在他身边,哪怕是恨他,“事到如今,他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翡莲捏了捏手指,并没有言语。
他会没事的。
翡莲缓步往屋里去,捏了捏手指,她信他会没事的,虽然他每次呀不能按约定,但都没当真丢下她。
夜幕渐渐降临。
刑部中的楚黎看着铁窗外的明月。
从窗外飘进来一些雪花,寒风穿进来,冻得楚岩直哆嗦,连声怒骂:“老子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个罪,等明日出去,看老子不把魏家那群东西弄进来享受享受。”
楚岩看向面无表情的楚黎,见他异常平静,像是压根感觉不到冷,楚岩忍不住开口:“你若不冷,就把衣服给我。”
楚黎瞥了他一眼,转了个身,继续靠在柱子上看月亮。
眼不见为净。
楚黎目前无法轻举妄动,这件事的关窍在于冯彦,只要冯彦回来,一切都好说。
深夜,宋念阳突然过来:“楚黎哥,大事不妙,吴乾告诉我楚梦亭已经带人围了五皇子府。”
楚黎猛的睁开眼,原本抱着的手臂,也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楚岩凑过来,能围困五皇子府,定然是得了召令。
“他们拿出冯彦将军这些年勾结的罪证,还说冯彦将军迟迟不回京就是意图谋反,五殿下又适时离京,更加说不清了,为了保险起见,魏家请奏围困五皇子府,将五皇子府上下进行查验。”
“冯彦出事了?”
魏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定有蹊跷。
“冯彦将军前日就被困在谭洲,眼下根本回不来,五殿下也下落不明。”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楚黎淡声,眉间带着浓浓的阴霾。
冯彦行事异常谨慎,怎么会暴露?
楚黎不禁思忖,他到底是算漏了哪里。
“如此困局可该怎么办?”宋念阳不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