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中, 香炉散发出袅袅紫烟。www.zuowenbolan.com
皇帝翡朔坐在案前, 右手在一张布防图上圈圈画画, 左手握着一枚乳白色的玉佩, 图案甚是奇怪, 分明是像猫，但头部又刻意加了个“王”, 成了虎。
一个身穿凤袍的女子缓缓进来。
翡朔顺势收起手中的玉佩，抬起头：“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立身于翡朔身边, 抬手替他捏肩，轻声：“陛下日日操劳, 臣妾久不得见, 过来看看。”
翡朔轻点头, 任皇后给自己捏肩，手中动作未停。
“瑜儿立了大功，陛下可想好要怎么褒奖他？”
半月前, 翡瑜在城外成功拿下叛贼。
“皇后认为朕该如何褒奖他？”
“珏儿没了，陛下膝下只有三子，如今就只有瑜儿尚未娶妻，臣妾觉得, 不如陛下就此机会, 给瑜儿赐门婚事。”
翡朔手中的笔顿下，抬头看向皇后，眸光深邃，沉默了一会, 笑声：“哦？”
“那皇后可有合适人选？”
“臣妾倒觉得魏家的小女儿魏湉跟瑜儿年纪相仿，且那孩子性子沉稳，瑜儿性子活跃，刚好合适。”皇后说完，去看翡朔的脸色。
翡朔眸光微沉，只淡淡一笑，再度拿起笔往图纸上圈画。
“瑜儿如今十六，陛下这个年纪的时候，臣妾已经嫁给陛下了。”皇后看翡朔迟迟不说话，又出言劝说。
“是啊，朕在这个年纪时已经纳了两个侧妃。”
翡朔这话一落，皇后脸色一僵。
“不过朕二十岁才娶正妃，翡瑜才十六，暂时不用着急，且他如今在楚王营中试炼，无暇分心。赏赐一事，朕自有考量，就不用皇后费心了。”翡朔出言推拒。
翡朔这话一落，皇后找不到理由再继续谈翡瑜的婚事，轻声：“陛下说的是。”
“可还有事？”不见皇后离开，翡朔再度出声。
皇后迟疑：“我听说陛下答应了明妃要举办百花会。”
前些日子她得了消息，明妃以给翡莲选驸马的由头，要在这几日举办百花会。
翡朔放下手里的朱笔，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湿帕，净了净手，回道：“不过是场赏花宴。”
皇后笑了笑：“还是明妃妹妹思虑周全，莲儿只比蔷儿小了一岁，若不是两年前离宫，说不定现在已经定下婚事了。”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只是不知道明妃妹妹那里可有合适人选。”
见翡朔要换衣，皇后接过内侍手中的便服，想要上前替翡朔穿戴：“若明妃那里人选不够，臣妾心中还有一合适人选......”
未等翡朔说话，皇后又自顾开口：“魏家长子魏梁还未娶正妻，与莲儿正是相配。”
翡朔神色一顿：“魏梁？”
皇后没看出翡朔神色有异，笑着道：“是呀，魏梁相貌周正，品行家世都是最出众的，与莲儿最合适不过。”
魏家魏梁。
翡朔的拇指摩挲着暖玉，面上的笑意渐褪去，面色已经没有刚才和善，他并未继续谈论下去，将话锋一转：“楚梦亭已经向朕递了折子，不日即将返京，皇后要着手准备蔷儿的婚事了。
“至于莲儿的婚事，朕以为皇后即将要操劳蔷儿婚事，无暇顾及，便由明妃处理，皇后就不必再忧心了。”
“可......”听翡朔不让自己插手翡莲的婚事，皇后捏了捏袖中的拳。
听说楚梦亭要从兖州回来，皇后心中更加不舒坦，话中怨气冲天：“那楚梦亭在兖州待了四年，一直想拒了婚事，他既看不上我蔷儿，陛下作何还非要迫他，索性退了这婚事也罢。”
“皇后多虑了，”翡朔继续道，“康宁郡主去世不过三年，康宁虽不是他亲母，但好歹也是养了他，他为康宁守孝三年也无可厚非，如今主动情愿回来，想来并非不愿娶蔷儿。”
见皇后面色不虞，翡朔又开口：“若皇后不满意，朕也可以将婚事退了，只是......蔷儿的意思，朕还要顾及。”
康宁郡主，也就是楚王妃，她在世时皇后是极满意楚梦亭的，他既是楚王养子，又是宁王府遗孤，而且学识才情样貌，都是最出众的。但赐婚后不久，那楚梦亭宁肯去兖州，也不愿留在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后自然清楚。
可蔷儿喜欢楚梦亭，她也没办法。
说话间，翡朔要换衣出殿：“朕应了明妃去她那里，皇后可要一同去坐坐？”
今日接连两次被拒绝，皇后心中怒火丛生，又见翡朔要去明妃宫中，心中更是恨极，这么多年了，他一次也不曾来她宫中，就连珏儿死时，他也不来她宫中坐坐。
明妃！
一直以来处处跟她作对，现在还想插手翡莲的婚事，到底安的什么心！
待皇后离开，翡朔并未出殿，他重新坐回在案前。
脑中浮现出一双明媚的水眸，与那人的眼睛一模一样，但每次看见自己时，眼中带着怯懦和惧怕，还有与那人如出一辙的疏离，让他不敢靠近她。
魏家魏梁，品行出众？
想到这里，翡朔将外袍脱下，往另旁边一重重扔，面上的不悦遮掩不住，冷声对身后的人吩咐：“请楚王进宫一趟！”
·
“要娶你自己娶罢。”
楚黎面色冷峻的说完这句话，就大步回了院子。
留下楚岩气得脸红白一片，不由得暗自庆幸，亏得没应下。
将军赵忠见父子二人又起了冲突，见怪不怪地摇摇头，捋着胡子缓步过来：“这是又怎么了？王爷不是刚从宫中回来，怎么又惹大公子不快了？”
楚岩将宫中的事简单说了几句。
陛下知道楚黎回京后，有意将公主赐婚楚家。
“怎么陛下想到大公子？我听人说明妃娘娘想将公主嫁入何家，皇后有意公主嫁入魏家，难不成陛下为难了，所以拉王爷你下水。”赵忠乐呵呵道。
“不过按理说，陛下虽宠爱明妃，但他更敬重魏家，若魏家有意，陛下定然会应下魏家，又何须拉楚家下水。”
想到魏家和何家，楚岩暗自摇摇头：“就是因为若魏家和何家相争，何家定然敌不过魏家，陛下来要我楚王府出面。”
“为何？”赵忠不解。
“魏家魏梁实非良配，此人奸猾恶劣，卑鄙可恶，想来陛下也不想公主嫁入魏家。”
“陛下竟会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得罪魏家？”赵忠微微诧异。
楚岩想起今日进宫翡朔的意思，沉吟不语。
“看来陛下也不想得罪魏家，不然就不会让王爷你出面了。”赵忠想了想，笑道，“如今能与魏家相争一二的，只能是王爷了。”
“只是......我看大公子似乎并不乐意。”
顺着楚黎离开的方向看去，楚岩心中微叹，他自然是欣喜楚黎能再娶，可黎儿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我给拒绝了，陛下倒也并未勉强。”
“今日我入宫，陛下还交代了另外一件事。”楚岩从袖中拿出一方图纸，交由赵忠，“陛下决定两个月后发兵兖州。”
赵忠接过图纸，眉间浮上一抹沉重。
“看来陛下要接冯彦将军回京了，”赵忠明白为何陛下没有再勉强，“冯彦回来，五殿下和翡莲公主的局势会好许多。”
当年盛极一时的冯国公府败落，冯国公和柱国大将军战死疆场，冯彦也携一家老小贬谪兖州，一同前往兖州的，还有五殿下。
陛下将五殿下被接回京，如今又要发兵兖州......
“看来陛下并不想让魏家扶持五皇子了。”
楚岩缓缓起身，也拢眉沉思：“陛下并非昏君，他知道魏家不会真心扶持五皇子。”
·
楚黎的院子很清冷，他不喜人伺候。
吴乾羡慕道：“黎哥真是好命，一个两个都想给你说亲，大石叔给你定下锦秋你不娶，如今楚王给你定下个公主你也不要。”
楚黎冷冷瞧他一眼，仰头端起酒杯灌下去。
吴乾看着他喝酒的架势，心中不免叹气，自莲嫂子没了，黎哥酗酒的毛病越发厉害了，上回都喝到吐血，他忍不住出声劝道：“黎哥，嫂子没了快两年多了，等报完仇，黎哥你也要好好过日子了，莲嫂子她......也不希望你这样消沉下去。”
楚黎垂下幽深的眸子，压下眼眸中翻滚的情绪。
赵忠之子赵其深顺着酒味进了楚黎的院子，见楚黎面色不善，乐呵呵问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吴乾将事情简单同赵其深说了说。
赵其深捏着酒杯，诧异道；“莫不是翡莲公主？”
“赵副尉知道？”吴乾随口问道。
赵其深点头，一脸神秘兮兮道：“说起翡莲公主，我倒是不建议大公子娶她。”
楚黎抬眸瞥他一眼，不打算理他，倒是吴乾配合的接了话：“为何？”
赵其深出声：“你可知咱们府中的二公子为何自请去兖州，而且一待就是四年？”
来望京的半年，吴乾也大概搞明白楚家的事情，自然知道楚岩还有个养子。
这回不等吴乾询问，赵其深已经一脸八卦道：“二公子自请兖州，明面上是自请为康宁郡主守孝，但大家都知道，实际上是为了拒婚。”
“拒婚？”吴乾不解。
赵其深点头：“四年前康宁郡主在世时，给二公子和翡蔷公主定下了婚事，但你有所不知，这二公子啊，他的意中人并非是皇后所出的翡蔷公主，而是皇贵妃所出的翡莲公主。”
“啊？那这不就是......要跟黎哥成婚的那个翡莲公主？”吴乾惊讶。
赵其深捏了颗花生米，看了眼楚黎，贱兮兮的点头。
吴乾也笑笑，看向默不作声闷头喝酒的楚黎，也知道看楚黎现在这样子，怕是不会答应。随即又暗自摇头，自莲嫂子去世后，这些年黎哥话越发少了。
赵其深见楚黎对楚梦亭的事丝毫不感兴趣，他倒是理解，毕竟当初二公子和大公子关系不好，甚至能用恶劣来形容，大公子对二公子一向就没什么好脸色。
喝完酒，楚黎轻车熟路地进了灶屋睡下。
“他这是什么癖好？”赵其深微诧。
吴乾摇摇头，并未言语。
*
明妃有意撮合何家二公子和翡莲，怕皇后横插一杠，特意将百花宴设在三皇子府。
三皇子游手好闲，最喜欢宴请各豪门公子贵女，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射御书数。三皇子府也额外奢华敞亮。
“莲儿，待会你三皇兄过来，让他带你四处瞧瞧，今日听说你在这儿，梅生也特意过来了。”
说话的女子是明妃，穿一身蓝色宫装，笑得极为明媚，她和善的握着翡莲的手，细声细语的同翡莲说话。
另一侧，一个妇人也顺着明妃的话接下去：“梅生这孩子打小野得紧，没想到这两年竟在望京待住了。”
意思不言而明，两年前何梅生将翡莲带回望京，说公主流落在外的两年一直在他外头的戏院子里做活谋生，引了好一阵风波。
“哦？”明妃听何夫人说完话，笑着拍了拍翡莲的手背，“梅生是个好孩子，与我们莲儿倒是有几分缘分。”
听着周围的打趣声，翡莲面上抿唇羞涩一笑，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说了几句话，迟迟不见三皇子过来，明妃便让几个贵家小姐先带翡莲去花园转转。
翡莲被几个勋贵小姐拥簇着。
那几个贵家小姐被自家长辈嘱咐，这才来同她交好，几人聊了半天，翡莲只旁边静静听着。
“听说楚二公子要回来。”突然有个女子小声说话。
楚梦亭英姿不凡，饶是他已同翡蔷定下婚，许多望京女子仍对他念念不忘。
另一个女子用手肘拐了拐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翡莲还在这。
当初楚梦亭定下婚事，最尴尬的就是一直与楚二公子形影不离的翡莲，被人耻笑好久。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了声，如今翡莲公主的存在举足轻重，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们不能随意嘲笑了。
几人正逛了好一会儿，翡莲便提出去更衣，实则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着远处那些围在一起的人群，听他们猜谜吟诗作对。
“公主当真要嫁给何公子？”锦瑟看翡莲闷闷不乐，忍不住开口问她。
翡莲没回答。
明妃想让她嫁给何梅生，皇后想让她嫁给魏梁。比起魏梁，她与何梅生相识，自然何梅生更好些。
可魏梁是魏家人，父皇应该更看中魏家。
“此事不要再议了，不论是谁，任父皇定下就是了。”
她既然回来了，反正都是要嫁给贵胄，何家还是魏家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只要对阿瑜有利，她会嫁的。
“四皇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身浅紫色宫装的女子过来。
翡莲收回神，见是翡蔷，微微点头，轻声：“三皇姐。”
翡蔷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绿袍的男子，面色乌青浮白，眼底虚黑，他看见翡莲时眼神一亮，色眯眯的盯着翡莲的脸。
魏梁往前一步，随意拱手行了一礼：“四公主。”
见魏梁离自己的距离有些近，翡莲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淡声应了声：“魏公子。”
却不料翡蔷走上前来挽住她的胳膊，一副亲呢的样子。
翡莲看着搭在自己臂弯处的手，有些不自在。
“何需如此生疏，我同莲儿一起长大，最是亲密无间，这是我魏家表哥，莲儿也一并唤一声表哥，倒也不失礼。”
翡莲细眉轻蹙。
魏梁搓着手，一脸猥琐笑，原本还心有疑虑，只记得小时候翡莲生的怯懦孱弱，没想到现在这份怯懦道别有一番滋味，纤弱娇气，直想让人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她一番。
翡蔷将翡莲拉近了些，又刻意小声调笑道：“我可是听母妃说舅舅已经递了折子请旨赐婚，不日表哥和莲儿的好事就将近了......”
“三皇姐，”翡莲听翡蔷这般说话，眉心轻轻蹙了蹙，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打断她的话，“三皇姐不要这么说，我的婚事由父皇做主，这么说便是乱了规矩。”
翡蔷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原本在她面前不敢大声说话的丫头，现在竟敢顶撞她，不就是仗着现在翡瑜受父皇宠爱。
翡蔷身后的魏梁上前一步，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看莲表妹一个人在这里孤单，不如随我们同去玩闹一番？”
翡莲对上魏梁那轻浮的眼神，压下心头的反感，想要点头应下，可握了握拳，还是缓声回绝：“多谢魏公子好意，阿瑜还在前面等我，先行一步。”
待翡莲离开，魏梁一改刚才的恭谦，神色陡然凶狠，低声啐了一句：“不识好歹的贱人。”
望着翡莲远去的方向，翡蔷脸色有一瞬的扭曲：贱人，梦亭哥哥快要回来了，你若敢再招他，到时候有你好看。
“表哥不必生气，只要舅舅递上折子，她还不是得乖乖嫁给你，到时候任你搓磨就是了。”翡蔷面上笑的温暖，说出的却不堪入耳。
魏梁搓着手，就刚才对翡莲那一见，足以让他心神荡漾，他对翡莲势在必得。
翡莲从魏梁那处离开，重重松了口气，魏梁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她无法留在哪里，她没法说服自己克制住心底的抗拒。
“翡莲。”
“公主。”何梅生看见翡莲，摇着扇子笑了笑，“好巧。”
“三皇兄。”看前面翡帷过来，身边跟着何梅生，翡莲压下心绪，轻声打了招呼。
翡帷见母妃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心中还记挂着前院逗蛐蛐，随便交代了两句就让两人自己逛逛。
“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梅生看翡帷迫不及待的要去玩闹，面上很是无奈，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个表哥。
“公主近来可好？”
翡莲点点头：“挺好的，你呢？”
“我听说楚兄快要回来了。”
听何梅生提起楚梦亭，翡莲面色并没有很大起伏，她站定脚步，并没继续这个话题。
“邕江那边......戏院子还好吗？”
何梅生听翡莲提起邕江，手中握着的折扇收拢，又见她问起戏院子，松了口气。
他笑道：“那处戏院子经营不善，已经关门大吉了。”
刚才翡莲听人说他两年没离开望京了，想来是这个原因。
何梅生说完，不见翡莲再继续问起邕江的事，暗自松了口气，那楚黎太难缠了，邕江那边他早就撒手不管了，一直都由楚梦亭处理。
若翡莲当真问起来，他也答不出来。
两人并肩在园子赏花，何梅生有点尴尬，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现在又是这样的方式。
当初他想着帮楚梦亭的忙，谁曾想到兜兜转转，楚梦亭并不能娶翡莲公主，现在竟要他跟公主议亲。
他硬着头皮，想继续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闷的气氛。
另一处，有人惊讶地看着在射箭的楚黎，低声道：“从不见这位楚大公子答应任何邀请，这回却来了，看来传言是真的，难不成这楚家也有意翡莲公主？”
吴乾看见楚黎，快步过来，附耳低声：“何梅生果真来了，就在前头，和三殿下在一处，已经派人盯着他。”
楚黎点头，射出一支箭，淡声：“不要打草惊蛇，待宴会结束后困住他。”
赵其深听着两人的对话直摇头，这何梅生惹谁不好，偏偏抢了大公子的妻，还间接把人害死了。此次王爷让他跟着来就是怕大公子惹出事端，但眼下看大公子没有闹大的意思，想来是有分寸。
赵其深有些无聊，他四处观望着，想寻点乐子。
“看来五殿下是真来了，不然这大家闺秀不会这么多。”赵其深看着园子中的公子贵女，直想过去热闹一番。
虽然名义上给翡莲选婿，但来的大家闺秀也不少，分明是各世家知道皇帝如今看中五殿下，都各动心思。
楚黎可没有闲情逸致，他只在此处射箭，旁边过来有意交好的人也一概没有好脸色，倒是赵其深替他处理结交。
赵其深抱着手臂四处打量，对着里面的人评头品足。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着园子中的某处，乐呵呵道：“没想到整日闭门不出的翡莲公主也来了。”
“难怪二公子念念不忘，比起旁边的翡蔷公主，翡莲公主的确是漂亮了不止一点，就是过于清瘦了些，大公子，你快瞧，那就是你要娶的翡莲公主。”赵其深示意楚黎去看。
楚黎知道他的德性，听他戏侃自己，懒得搭理。
吴乾倒是好奇，他顺着赵其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着熟悉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见没，那个穿着粉色华服的女子，就是翡莲公主，五殿下的胞姐。”
顺着赵其深手指的方向，原本背对着的女子也刚好转过头，待看清她面容，吴乾倒抽了一口气。
“黎......黎哥。”
听吴乾声音带着不正常的颤意，楚黎不耐地顺声抬头一瞥——
一袭粉色华服的少女，站在花树下，眉眼盈盈浅笑着看着她前方的人群。
幽深的眸子一霎缩紧，楚黎手中未射出的箭落地，颤意从指间开始向全身蔓延。
“咦，何梅生也在那儿，”赵其深知道楚黎一直在找何梅生，见何梅生和三皇子走过去，他啧声，“这何家和明妃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也要往五殿下这里横插一杠。”
他看着吊儿郎当的三殿下，又笑道：“莫不是放弃三殿下了。”
赵其深没看出楚黎的异样，抬脚将楚黎掉在地上的箭拿起来，递给楚黎：“这何梅生两年前从外头带回翡莲公主，这些年两个人的风言风语也不少，看来明妃是想打这个主意。”
“你若想找何梅生报仇，可得趁早了，要是这何梅生真尚了公主，那可就更不好对付了。”
“给。”见楚黎迟迟不接箭，赵其深去看楚黎的脸，见他眸光凝在一起，死盯着前方，他有一瞬疑惑，随及侃道，“大公子莫不是想开了？我觉得也是，你要是尚了公主，现在就能报仇了，不过这样做显得不怎么厚道。”
赵其深开着玩笑，他知道楚黎不会这样做。
在大郢，尚了公主可以承爵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