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局尚能破。www.xinghuozuowen.com”楚岩开口。
楚岩眯着眼睛:“我们手中有证据能洗脱此次兖州之行楚家并没有勾结西戎。”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 那就必须破釜沉舟了,他们不能再等冯彦回来了,只能是他和楚黎先出去,这样才能去救冯彦和五殿下。
“可就算这样, 楚黎哥十年前的罪名该如何洗脱?楚王您包庇之罪又怎么办?”
楚王一顿,眼下他不得不承认,楚梦亭这致命一击锁住了整个局面。
“看来明日陛下亲审,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宋念阳心急如焚,他现在并不能帮上忙。
半晌, 楚黎对着楚岩沉声开口:“我且问你最后一次,你说田河背叛我......可是真的?”
楚岩看向楚黎,见他眸底幽深一片,里面没有丝毫光芒,他心中一痛, 叹声开口:“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我应该早些告诉你。”
这样黎儿就不会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甚至还替田河照顾遗孀。
“楚黎哥, ”宋念阳听楚黎提起田河和王寡妇, 忍不住出声打断,“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楚黎哥你知不知道。”
“楚黎哥, 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小莲离开邕江前喝下了落胎药。”
楚黎转头看向宋念阳。
“我记得小莲喝药前几天,王彤秀给了你一大包药, 说是安胎药。”当时王彤秀给楚黎药的时候,他恰好听见了。
“小莲落胎后,我当时便怀疑王彤秀给的是落胎药。”
他当时以为王彤秀与楚黎有些什么,所以要害翡莲,但那个念头只一瞬,小莲便说那药是她自己要喝的,他便没再细想。
“可有件事一直有蹊跷,楚黎哥,我记得我爹那时候问你都是煎了什么药,你说是小莲拿回来的安胎药还有王彤秀给的一副安胎药。”
宋念阳对上楚黎的眼睛,缓声:“可后来我又特意看了看药渣,里面没有任何保胎药的成分,全是落胎的,足足两份。”
后来小莲离开,又传出来逝世,他那时只想着小莲的死,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可小丫头说是死胎,她才喝下的落胎药。
楚说出心中的疑问。
“不可能,不可能是死胎,我爹虽医术不精,但腹中胎儿是死是活他还是能诊出,就是我,也查过小莲的脉,那脉象有力,不可能是死胎。”
宋念阳说完,楚黎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冰窟,浑身冰冷一片。
小丫头是早就知道真相,还是她也被楚梦亭蒙在鼓中?他不得而知。
但是......王彤秀也为他孩子的死出了一份力。
楚黎缓缓闭上眼睛,而后嘴角努力绽出一抹笑。
“念阳,去请何尚书,我现在就要觐见陛下。”
“就说我手上有证据,能证明十年前田河勾结西戎。”
早在十年前他就查到田河勾结,只是他觉得田河没理由要这么做。
他只以为是楚岩维护康宁,所以将罪责都推到田河身上,有田河牵绊,让他无法再对康宁郡主下手呀。
“还有康宁郡主与魏家合作,意图勾结西戎陷害国公府,”楚黎看向楚岩,声音里寒气逼人,“相信楚王手中应该有证据吧。”
“好。”宋念阳听楚黎说完,彻底松了口气。
宋念阳走后,楚黎靠在柱子上,原来他被蒙蔽了十年。
他抬手狠狠搓着面颊,心口像要被揉碎了一样,他耿耿于怀那么多年,竟是笑话。
宋念阳回来的时候,说何尚书出了城,让他等明日面见陛下。
可楚黎现在一分一秒都等不及,突然心口一阵抽痛,不安的情绪漫上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翡莲。
他握拳狠狠砸向地面,何尚书这时候出城?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他又算错了什么?
楚黎此刻陷入沉寂。
楚岩也没想到,他原以为何尚书逢皇帝旨意彻查此事,应当信得过。
正当楚黎心急如焚之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或许我可以帮到楚大公子。”
楚黎抬头看向来人,是何梅生。
何梅生依旧拿着一把纸扇,大冷的天,浅笑摇晃着,也不怕冷。
“只希望大公子事成之后,不要忘记何家一份功劳,之前同大公子的恩怨,也请大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楚黎凝视着何梅生,在思索他的意图。
“我爹出城,是陛下授意。”何梅生替楚黎解惑。
“可是去接冯彦将军和五殿下回京?”楚岩问道。看来他并没有猜错陛下的心思。
何梅生点头,见楚黎此时草木皆兵,明显不信他,他又道:
“还请大公子不要犹豫了,听说魏家魏梁已经带人围了京兆尹府,马上就要去五皇子府,想来十五年前的往事又要重演了。”
十五年前,魏家与宁王府合作,最后反咬宁王一口。
·
五皇子府被围困。
楚梦亭在院外守着,翡莲一整天也没出去。
翡莲坐在床边,透过窗看着外面的天,月亮渐渐被遮住,有些雪花飘进来。
明日就是第五日了。
“莲儿还是不曾用饭?”楚梦亭见锦瑟出来,手中端着刚才拿进去的晚膳,一动未动。
锦瑟看了眼楚梦亭,点了点头,并没再多言。
寒风凛冽,楚梦亭看着紧闭的院门,想要抬脚进去,突然门外传来嘈杂声,他收回脚步,往前院走去:“怎么回事?”
“楚大人,魏梁带人冲进来了。”
楚梦亭刚到五皇子府大门,就见魏梁带着一队人马将要破门而入。
“魏公子这是何意?”
魏梁一脚踹开六王爷府的门,无比嚣张道:“何意?这里该由我魏梁把守,楚大人还是老老实实去京兆尹府待着为好。”
楚梦亭看着外面僵持不下的两方人马,长眸眯了眯,冷声:“明日还要对簿公堂,魏公子今日卸磨,有失妥当吧。”
魏梁冷嘲大笑。
楚梦亭这兖州待了四年,有人说他是为了给康宁郡主守孝,有人说是为了抗婚,可到现在他才知道,这楚梦亭当真是好算计,蛰伏兖州四年,竟是想将十五年前宁王府陷害国公府的证据都处理干净。
若现在失势的不是冯彦,那么倒下的一定是魏家,这楚梦亭最开始的目标是洗白宁王府,扳倒魏家。
现在又将魏家推出去与楚王府和冯彦对抗,自己一个人独善其身。
魏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反正已经将所有的证据纂在手里,这楚梦亭也留不得。
“楚二公子算计了这么多,但忘了一件事,这里是望京,不是兖州。楚二公子在兖州布下天罗地网,但望京还是我们魏家的天下。”
魏家就是利用楚梦亭在兖州的势力。
“木已成舟,既然楚二公子自始至终就置身事外,明日有没有楚二公子也无妨。”魏梁说着,吩咐人,“将楚二公子带走,坚决不能让人逃了。”
等明日处理完楚家,这楚二也留不得。
最重要的是,如今五皇子府中还有一个翡莲公主,这大好的机会,魏梁一刻也等不急了。
“公主,不好了,”锦瑟急匆匆地跑进来,“前院魏梁带兵同楚二公子的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翡莲手扶着门框,听着外面混乱一片。
锦瑟简单将事情说完,就听外头有人喊着,似是有人进了后院。
“公主,魏梁心怀不轨,咱们先逃出去吧。”
翡莲和锦瑟刚跑出门,就看到一队人马破了后院的门。
“魏将军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抓住翡莲公主,都仔细看好,别让人跑了。”
那人话落,就听一人出来:“翡莲公主不在院中。”
“嗯?整个王府都被围困着,人还能跑了不成,快找!”
翡莲和锦瑟正在柴房里藏着。
“公主,你在这里藏好,我去引开他们,然后你趁机跑出院子。”
翡莲摇头,抓着锦瑟的手:“不要,要走一起走。”
锦瑟从翡莲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摇头:“公主,我也骗了你,当初楚二公子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我知道公主的孩子不是死胎,还有说公主喝紫金汤,也是受二公子嘱意,是我骗了公主。”
翡莲不让她出去:“我知道,锦瑟,我知道你骗我。”
锦瑟神情讶然。
“我知道你们骗我,但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若当真把孩子带回来定不好收场,而且我不一定能护住他。锦瑟,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包括对楚梦亭,她也从来不恨他,虽然他欺骗他,可是他做的也没错,当时是她任性,想要他帮忙护着孩子,他不愿意,也是应该的。
锦瑟抬手蹭了蹭眼泪,笑道:“有公主这句话,锦瑟死而无憾了。”
说完,锦瑟将翡莲推进柴房,从另一侧跑出去。
“锦瑟。”翡莲没能拉住锦瑟,眼看着锦瑟消失在夜幕中,她心头浮上一片担忧。
不过也好,抓不到她,魏梁他们应该不会对锦瑟出手。
她看着紧闭的柴房门,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天明。
·
“楚大公子不必着急,我兄长得了陛下授意,已经带了人马前往五皇子爷府,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动兵,如今大公子拿出证据,我兄长就有了合适的理由,公主一定会没事的。”
何梅生看着前面策马狂奔的楚黎,当真吃不消这个骑马速度。
在听到“魏梁带人去五皇子府”的时候,楚黎就已经暴走了。
魏梁这个时候按捺不住去同楚梦亭撕破脸,唯一的目的应当就是翡莲。
楚黎赶到五皇子府门时,何桑生也带着人在街口,迟迟没有动作,见何梅生过来,跟他解释了一句,何桑生一举令下,街口的士兵进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混乱一片,楚梦亭被围困在一旁,魏梁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者何人?怎敢闯入?”魏梁的人一声呵斥。
何桑生对着身后挥手:“拿下。”
只一瞬,士兵涌入,将魏梁带来的私兵围了起来。
楚黎大步进来,揪起其中一人的领子:“公主人呢?”
“不,不知。”
楚黎将人丢下,看到一旁被困的楚梦亭,他眉目阴狠毕现,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宰了。
他提着刀冲进后院,正看着魏梁带着一众人马四处找人。看来还没有找到人,吊在嗓子眼的心缓缓放下。
“楚黎?!”
魏梁惊声后,就见一众人马涌入,将人拿下。
看到这些士兵身上带着“楚”的标志,魏梁有些傻眼:“楚黎!你竟敢起兵造反!”
楚黎抬脚将他踹倒,大步往后院去找。
“大公子,”锦瑟被魏梁的手下擒住,见楚黎来了,“公主她,不知道公主还在不在后院的柴房。”
楚黎丢下刀,往翡莲院子里去。
翡莲一直想找机会逃出去,但一直没能成功。
听外面声息渐渐弱下来,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想要趁机出去。
可她刚靠近柴门,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翡莲屏住呼吸,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微微闭了闭眸子,握紧了手里的簪子。
是楚黎替她赢得那根簪子,尾部很锋利。
她掩在门后,心头一片凄然。
当门被打开时,翡莲冲上去,将簪子狠狠摁向来人的胸口——
“噗呲”一声,簪子扎透□□的声音。
来人没有还手,借着翡莲前扑的力气将人揽进怀里,鼻息间瞬间涌上熟悉的气息,还有那声熟悉的闷哼,翡莲放弃了挣扎。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