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为什么要把东西都搬出来？”翠莲抱着一堆棉被，跟在楚黎身后，往铺子里去。www.mengyuanshucheng.com

楚黎扛着床板，扭头看了看像小跟屁虫一样的小丫头, 被厚重的棉被掩盖。“小心看路！”这丫头，差点摔倒。

“噢，好。”翠莲扒拉扒拉棉被, 探出头，迈过门槛。

“先把东西放在这里, 几日后来人盖房子。”楚黎把床板放在铺子里专门腾出来的地方，接过翠莲抱着的棉被，把床铺收拾好。

“盖房子！”翠莲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满脸不敢相信。

楚黎瞧她这模样，有些好笑, 大手揽住她的后脑, 将她带出铺子。

“相公，我们有钱盖房子了？”

翠莲跟着他又进了堂屋搬东西, 楚黎拎起一个小件的, 掂了掂，不沉，伸手递给她, 点了点头，又去扛一个大件的桌子。

翠莲面露喜色，刚想问哪里来的钱, 话到嘴边又咽下回去，咬了咬下唇，去看楚黎手背上的那几道伤还有冻裂的掌心，吴乾说过，相公接了一个风险特别大的活，所以才会进了大牢，银子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吧。

楚黎把桌子安置好，回头看她，见她满脸笑意又渐渐消散转而细眉蹙起。

“这是什么个表情？”楚黎莫名其妙。

翠莲瘪了瘪嘴，心道，又想哭。

瞧着她雾蒙蒙的眼眸，泛着水光，楚黎无奈的弯下腰，凑近她，没好气的威胁道：“老子最烦爱哭的丫头，你再哭，老子就......”丢了你。后三个字没舍得说出口。

“相公......”翠莲突然抱住他的脖子。

楚黎闻着软香清甜的的味道，动作有些僵硬，倒也没别的什么，主要是这几晚帮她擦身子，控制不住的乱想。细腻白皙的脖颈儿贴着他鼻尖，大冷的天，惹起一身躁意。

勾人的小妖精，偏偏生的无辜稚嫩，让他每次想做点啥，都会有罪恶感。

不行，不能忍了。楚黎克制不住的想亲她，可是扳起她的脸，对上那双水眸，他又萎了。

楚黎拉开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直起身，微微喘了好几口，才把那股乱窜的劲儿压下去。“不许抱老子。”

“相公......”见他不让自己抱，翠莲委屈巴巴的看他。

“他娘的......老子干……干活儿！”楚黎强逼自己不再看她，可心里的邪火满身蹿，娘的，忍不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楚黎背对着她，怕自己又被她勾起火，若不是家里只有一张床，他是真不想受这罪。

偏生，这丫头撩人不自知。

翠莲看着他宽阔的背脊，有些想不明白，早上不让自己抱，可下午又给她做饭吃，相公真是喜怒无常，性格多变，让人捉摸不透，以为他睡着，她悄悄伸出手去抱他的腰，这么冷的天，相公身上真暖和。

楚黎一个激灵，感受到小腹前那只小手，又僵硬了，他娘的，这回是真硬了，不敢动。

“如果能一直跟相公在一起，住在这里就够了。”小声嘟囔完，翠莲舒了口气，脑袋也贴在楚黎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热度透过单薄的里衬传来，让她渐渐睡过去。

楚黎摸了摸腰际的细软手臂，最终还是翻了个身，将蜷缩在身边睡着的她揽进怀里，见她粉唇微微嘟起，鼻息间全是她甜腻的气息，最终还是没忍住，亲了上去。

一大早，楚黎又要出门。

“相公，今天就要过年了，怎么还要出门？”翠莲以为他要出远门，担忧道。

“下午就能回来。”楚黎见她担心，解释道，“只去买些东西。”

翠莲乖巧的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

上午，柳氏来了一趟。

“闺女，晚上你同黎儿回家吃饭吧？”虽然明知楚黎不会答应，但她还是忍不住来问一句。

去吃饭？翠莲知道今晚是应该全家吃团圆饭的，也没多想，开心应下：“好的娘，等相公回来，我跟他一同去。”

柳氏见翠莲应下，高兴的道：“好，那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你叫着黎儿过来。”

翠莲乖巧点头，在她的记忆里，同家人一起过年的记忆太过短暂久远，唯一还记得母妃在世时，她跟母妃阿瑜三个人守在一起。

下午，楚黎带回来许多东西，翠莲帮着他一块卸下。

看上去基本上全是盖房子的材料，还有一个暖手的汤婆子。

“咦，这是什么？”翠莲见楚黎卸下的背筐里有一个用麻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她正准备伸手拿出来。

“小心些，别弄坏了。”楚黎回头看了一眼，叮嘱她，又怕她弄坏，亲自上手。

翠莲看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小心打开麻袋，端出一个小青瓷碗。

“翡翠碗莲？”翠莲凑过头去看，青花瓷碗里头是半碗淤泥，淤泥上头还浮着一层水，圆圆的几片小莲叶铺盖在水面上，但是没有花骨朵。

楚黎去的时候那小摊上只剩了这最后一盆没花骨朵的碗莲，那摊贩说若养的好，也能生出骨朵。

楚黎端着走进水池，水池旁水桶里的水结了冰，想了想，又进了灶屋拿出些温水，跟冷水混在一起掺了掺，探手摸了摸没那么寒凉，才添进青花瓷盆里。

翠莲习惯了他大剌剌的模样，见他如此细致贴心，有些适应不来。

“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屋来。”楚黎端着碗莲进了铺子。

翠莲知道这东西根本就养不活，最多养个半年就不错，若是带着花骨朵，来年三月倒是还能看见一次开花，可是这个没有骨朵，叶子也稀疏脆弱，似乎只能干巴巴养个几天。翠莲委婉的提醒：“相公，这花不好养活。”

楚黎哼哼一声，反驳她：“老子还就不信，不就是这么小盆花，老子偏就养的活，还能让它开花！”

见他兴致勃勃的侍弄碗莲，翠莲不忍心打击他，轻轻摇摇头，继续忙自己的。

楚黎见她不相信，还就非要拉过她，跟她打赌：“我说能养活就能养活，你且瞧着吧，而且听那小贩说这碗莲开花颜色不定，丫头，你说它开出来会是什么颜色？”

若是有个花骨朵，还能猜上一猜，如今就是盲猜，哪里有依据呀，不过，按照之前的经验，这莲花最多的颜色是白色，偶有粉色或紫色，黄色白色极少。她歪头想了想，道：“应该会是白色吧。”

楚黎将瓷碗小心放在窗台上，回头看翠莲，见她一水的粉色衣衫，这丫头穿粉色最好看，于是打赌道：“咱俩打赌，我猜是粉色。”

翠莲笑他，配合道：“那要是相公你输了，可要愿赌服输。”

楚黎抬手揉她头发，笑道：“老子一向说话算话，你且说什么赌注。”

“还没想好。”她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由你想，若真是白的，任你提要求，老子都答应。”楚黎得意道，“不过若开出来是粉的，你可得满足老子一个要求。”

“好。”翠莲满口应下，心里偷偷想着，反正也开不出花来。

“对了相公，你没买红纸吗？”翡莲把楚黎买回来的东西归置一番，没找到自己要的红纸。

楚黎抬手摸了摸鼻子，临走前她让他买了些东西，把红纸忘了。

翠莲撅了撅嘴，知道他是忘了。

“要红纸做什么？”楚黎看她秀气的细眉微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脑。

“我想着咱们家也要贴对联才好。”翠莲小声嘟囔，“我原本想着，刚好念阳哥哥在家，买了红纸请他帮忙写一幅对联。”

一听这话，楚黎扣着她后脑的手紧了紧，嘴角耷拉了：“有什么好贴的。”

听这话，翠莲小声反驳道：“我听说只有家里有人去世才会连着三年不贴对联。”每逢过年，徐嬷嬷会贴对联，说是要图个吉利。

楚黎无奈的摇摇头，满脸不在乎。低头见翠莲似乎有点失落，心道还是小孩子心性，便随口道：“下次过年再贴罢。”

“好吧。”翠莲怏怏道。

“哦对，今天娘来过了，她说让我们今晚不要做饭，去家里吃团圆饭。”想起这事，翠莲转头，看向楚黎的目光里满是期待。

“不去。”楚黎带笑的面容沉了下去。

“为什么？”翠莲不理解，“娘特意跑了一趟，我们还是......”

“说不去就不去，跟老子在家过年委屈你了？”楚黎心情不好，连带着说话都多了几分刻薄和冰冷。

翠莲见他生气，不再劝他，小声说了句：“好。”默默转身去了灶屋。

楚黎看她情绪低落，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该对她发脾气，想回去哄她，又张不开嘴，看了一眼窗台上的碗莲，叹了口气。

柳氏见他俩迟迟没来，又跑了一趟。

“闺女，你跟黎儿说了吗？怎么不见你们来。”柳氏看见灶屋忙着的翠莲，见她似乎在做饭，“怎么又做饭了，不是说好回家吃？”

翠莲看了一眼铺子那边，楚黎刚从里面出来。

她对柳氏摇摇头，道：“不去了吧，我跟相公在家也是一样的。”

柳氏明白了，应该是楚黎不答应，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疏远自己，但或多或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柳氏没再勉强，走到门口时，楚黎正在劈柴。

“看得出来，小莲喜欢热闹，但黎儿你若不想回去，娘也不强求，”柳氏并不知道楚黎进了大牢的事情，张大石没告诉她，她看见楚黎布满伤痕的手，心疼极了，但不敢管，怕他生气，偷偷拭了拭泪，推门出来。

楚黎不曾抬头，听到灶屋门口的动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丫头点了一下午的炉火，也没见点着，忍不住，还是拎起手里刚劈好的几根柴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火石，一言不发的钻进灶屋。

翠莲倚在门口看他，见他不生气了，才缓缓靠过去，小声问：“相公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包饺子。”

见她又恢复了最初小心翼翼的模样，楚黎有些自责，微微弯了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叹息道：“想去吗？”

翠莲抿了抿唇，摇摇头。

楚黎知道自己这话是白问，这丫头就算是想去，也会说不想去。“走吧。”他单手拎起刚刚脱下怕被弄脏的夹袄，搭在肩上。

“嗯？”相公的意思是要去？

“傻样。”楚黎见她傻傻站着，真是拿她没办法。

“可是不是刚点着灶台？”翠莲指了指炉火。

“烧水回来洗澡。”楚黎懒洋洋的走出灶屋。

翠莲大包袱小提溜的拿着，像是要把家里搬空。“不过是吃一顿饭，拿这些东西干嘛？”楚黎直皱眉，这丫头倒是真大方，“咱不过了？”

“总不能白吃。”翠莲把东西放在楚黎手里，让他拿着。

楚黎无奈，看她乐在其中，只能由着她“败家”。

*

柳氏原以为两个人不会来，看见两个人，特别高兴：“快，外头冷，屋里去。”

见两人来，张大石随口咧咧了几句，但他见柳氏高兴，又顾念着今儿是过年，也就歇了嘴，没骂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哥你竟回咱家了，之前可是九头牛都拽不回来。”张虎看楚黎手里拎着的东西，凑过头来瞧。

楚黎听他戏侃自己，抬腿就是一脚。

张兰和刘树去青山村请刘树他娘，刘树就一个老母亲，每逢过年，都会请她来吃饭。

临近开饭时，张兰三人刚好回来，张兰进门看着多出的两人，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尤其是看到楚黎，她跟楚黎自小不对付。

“回来的路上我还说到，咱娘家里的出走的那条狗，吃饱了就到处窜，饿了才知道回家，你说养它是为了让它看家护院，早知道是头白眼狼，小时候就不该捡回来。”张兰对着刘树道。

刘树自然知道张兰又在指桑骂槐，用肩膀拐拐她，不让她再说话。

楚黎抬头看向张兰，凌厉幽深的黑眸直直射向她。

张兰被吓得一哆嗦，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颇具挑衅意味道：“怎么，看你这眼神还想弄死我，也是，到底是坐过牢的人，杀个人对你来说也不算啥。”

“大姐，你少说两句，”张虎见张兰又挑事，忍不住说她，“大姐，你是不是一天不挑事就难受。”

张兰见张虎不帮自己，一巴掌招呼在他头上，“逼崽子，白疼你了！”

翠莲看楚黎脸色铁青，有些后悔让他来，她太过兴奋，只想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却忘了张兰姐跟相公不对付。

“我凭啥少说，人家空着手来，吃完拍拍屁股就走，我说说怎么了！”张兰阴阳怪气道。

张大石见柳氏进来，瞪了张兰一眼，张兰翻了个白眼，这才住了嘴。

“也没见你收拾一根筷子的呀，”张虎默默吐槽，“不都是娘收拾的。”

翠莲去牵楚黎的手，无比自责，楚黎快气炸，原本正要骂人，碍于翠莲，还是忍住了。

刘树他娘知道这一家的情况，赶紧打圆场：“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就为图个团圆，可不要拌嘴，等来年兰再生个大胖小子，这一大家子就更好了。”

张兰同刘树多年都不曾有孩子，这事一直是她的痛处。

刘树见自己娘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使了个眼色，刘树他娘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悻悻地闭了嘴。

楚黎最会戳心窝子，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凉凉道：“能生不早生了。”

此话一出，就见张兰脸色一黑，恨不得越过桌子挠人。

楚黎一副生怕天下不乱的架势，还想开口刺激她，

翠莲拼命掐他大腿。

楚黎吃痛，低头见她有些害怕，嘴里难听的话又憋了回去。

“柳茹，你瞧瞧你的好儿子，竟然咒我不能生，”张兰把碗一摔，破口大骂，“你个王八牲口，我咒你断子绝孙，永远都没种！”

眼看楚黎要暴走掀桌子，翠莲死死抱着他的手臂。

柳氏吓得不敢说话。

“都给老子闭嘴，不想吃都给我滚蛋。”

见张大石动了怒，又顾忌是过年，没人再敢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