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楚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翠莲慌了，她艰难逆行，穿过层层人群，但丝毫没看到楚黎的踪影。www.maixi9.com

翠莲个子小小的, 站在大街上，看着身边的行人来来去去，川流不息。

他, 走了……

“相公……”翠莲出声。

她四处观望，眼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经过, 一阵恐慌蔓延开来。

落眼处处繁华，只她一人无家。

无尽的落寞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压的她透不过气，她停下脚步，再也没有力气拨开层层人群, 渐渐蹲下身子。

“莲儿, 母妃时日无多了，照顾好瑜儿。”

“阿姐！我不要离开这里, 我要阿姐！阿姐……”

“相公......”她双臂抱紧膝盖, 低喃。

无人应答。

突然——

后脑被宽厚的大掌一拍。

翠莲回头，看到楚黎手里拿着一个糖画和一串糖葫芦，正疑惑地看着她。

她立马上起身, 上前一步，攥住他的衣角，低声道：“我不怕了, 你不要丢下我，我不怕了……”

楚黎敛起眉头，刚才看这丫头蹲在地上，还以为她怎么了，竟是怕他丢了她吗？宽厚地大掌摸上她的后脑，对上她微红的水眸：“老子啥时候说要丢你了，竟说胡话，”说着，楚黎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

翠莲仰头，看着楚黎递过来的糖葫芦，心里重重舒出一口气，慢慢伸手接过。

楚黎揽着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避免她被人流挤走。

想起刚才她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楚黎有些好笑，大掌捋了捋她的头发，这丫头竟以为自己把她丢了。

他带着她避开人流，走到桥头的一棵大杨树下，低头看着她。

大拇指蹭了蹭她通红的眼角处，总是这么爱哭，让他心里难受。又记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怕是给这丫头留下阴影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单手摆正她的小脸，让她仰头看着自己。

“丫头，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不要再害怕了，嗯？”

翠莲看着他，他高大的身躯把她遮盖的严严实实，突然一团烟火从他身后不远处的天空中绽开，把他刚毅的轮廓映的分明。

她突然环住他的腰，紧紧抱着他，低喃了一句：“相公......”

见她又掉了眼泪，楚黎又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抱住自己的小丫头，缓缓抬手，大掌护在她的后脑处。

堪堪及胸的个头，还是太小，一副孩子气。

“好吃吗？”

刚才见别的小孩都拿这个，他就也给她买了几个。

翠莲轻轻咬下一颗山楂，然后点点头，想了想，抬手问他：“你要吃吗？”

楚黎倒是有点受宠若惊，往常她吃东西极讲究，别人碰过的东西从不肯吃，一向都是他吃她剩的，上次误以为自己用她东西，她都发脾气，没想到她竟然让他吃。

楚黎犹豫了一下，大手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动作，吞下一颗山楂。

酸的，不怎么好吃。楚黎酸的直皱眉，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啥好吃的，这丫头倒是吃的开心。

翠莲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微微顿了顿，看着他吃掉的地方，鼓了鼓嘴，趁楚黎不注意，顺着咬了一口。

甜的。

*

天色渐晚，两人没回镇上。

楚黎找了个小客栈带她住下。

夏天有些燥热，翠莲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象，大街上还人头攒动，偶尔有烟花燃起，比起望月台冰冷冷的高度，她更喜欢这里。

嘴里磕着小蜜饯，弯起一根小腿，惬意的点地。

楚黎拿着酒进来，就看到她裤脚处露出一截白净的小腿，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过来，喝两口。”楚黎坐到桌边，拿起一个小茶杯，轻轻点了几点，到了杯子底，轻轻推到桌边。

翠莲抱着手里的蜜饯慢悠悠过来，坐在楚黎身边，看着茶杯，有些犹豫，但看楚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她鼓了鼓腮，缓缓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楚黎怕她喝多，只给她倒了一点点，仅仅在舌尖留有一点香味。

只见翠莲喝完，又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样子是还要。

楚黎这次倒了半杯。

“仔细着点儿喝。”

话还没落，翠莲已经一饮而尽，“咳咳”，喝的有点急，呛出声。

楚黎无奈，这丫头最听他话，他让她喝她倒一点不犹豫，见她脸色涨红，被辣的眼泪汪汪，楚黎无奈，赶紧给她递过去一杯茶。

翠莲喝完茶，才觉得嗓子像冒火一样。

先前在宫里喝的果子酒，她最喜欢那个味道，没想到这里的酒这么辣。

翠莲咬了咬发麻的舌头，看向楚黎，眸光因充满水光而盈盈怯怯：“有点辣。”

楚黎低声笑起来。

给自己倒了慢慢一杯，一仰而尽，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杯子。“小丫头。”

翠莲抿了抿嘴唇，嘴里的辛辣褪去，留下微甜的余韵，不想让相公嘲笑自己，于是又把自己的茶杯再推过去。

楚黎见她还要喝，微微诧异，挑了挑眉，抬起手，又给她倒了点。

又是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楚黎意料，几个小半杯下肚，翠莲显然是有些晕乎乎，但似乎意犹未尽：“还要。”

楚黎不依她，她竟站起身，自己要拿酒壶。

翠莲一站起身，就觉得脚下虚浮，一软，跌坐下去，楚黎一把攥住她的细腰，没让她倒下去。

眼前有四个相公，翠莲晃了晃脑袋，一会三个，一会四个，迷迷糊糊，往前，想去抓酒杯。

楚黎有些后悔让她沾酒了。

酒壶早就被楚黎移开，翠莲摸不到，只能眯着伸着胳膊来回抓，突然，她抱住楚黎的头，然后鼻子往前嗅探。

她迷蒙的眼睛看着楚黎的薄唇，用手摸了摸，这是相公的嘴巴，里头应该有酒。

楚黎被她纤细的食指挑着唇，满头黑线，他刚准备抬手把她的指头拉开。

嘴唇被吮住。

——像邕江城街刘婆子家温软弹嫩的豆腐脑。

电流从唇瓣窜进身体里，楚黎大脑一片空白，但显然翠莲丝毫没有反应，继续啃弄，不过啃弄了几下，发现并没有酒，又松开口。然后继续嗅嗅，又再次啃过来。

楚黎反应过来，浑身变得硬邦邦的，掌中的细腰不堪一握。

翠莲再次撑着楚黎胸膛抬起身时，后脑被狠狠的抵住，唇瓣被擒住，原本舔舐的舌尖被嗦住，贝齿被磕了一下，之后就是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翠莲微微挣了挣，没挣开，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硬挺鼻梁，脑袋空了一下，舌根被吮的生疼，带着酒香的口水马上就要从嘴角流出，她想退开，但后脑被大掌箍住。

腿软的站不住，又怕自己摔倒，她无意识地抬手搂住楚黎的脖子。他口腔中的酒香让她越发迷醉沉沦，她微微吸吮，但总是不及他的力道，被他弄得唇瓣发麻，舌根微痛。

还好有楚黎扣着她的腰，翠莲已经整个人瘫软在楚黎身上。

许久，楚黎想抬头缓缓，但脖子被翠莲勾住。

于是他一把将翠莲托起来，往床上去。

突然，楚黎整个人弹坐起来，靠在墙上。

畜生。

楚黎看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翠莲，小小一只蜷缩起来，他抬起左手，虚虚握了握，脸上神情变换莫测。

小，小了点。

楚黎夺门而出，冲个凉水澡。

回来时，翠莲已经昏睡过去，脸颊红彤彤的。

楚黎躺在她的身边，闻着她身上清浅的甜味和微醺的酒气，迟迟不能入眠。

他在心中默念：等几年，再等几年。

稳了稳心神。

正准备把身边人捞进怀里睡去，却被翠莲脖子上露出的红绳吸引了目光。。

他伸手，顺着那截红绳扯了扯，拎出一枚乳白色极其细腻的莲花玉佩。

质地很好，一看便知价值非凡。

楚黎仔细端详这枚玉佩，头一次对翠莲的身世产生疑惑，他只知道翠莲是张大石买来的，却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来。

仅从柳氏嘴里知道一些她大概是生在富贵人家，但日子不怎么好过。

而她似乎也从未提起过，甚至，他能感觉的，她似乎不想再回去。

楚黎捏弄着手里的玉佩，又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楚黎把玉佩收回翠莲的衣襟里面，看着翠莲安恬的容颜，抬手侍弄她的刘海，直到把整个额头露出来，他摩挲着她初来时留下的那道浅浅伤痕。

有点后悔，早知道现在会心疼，当初就对她好点了。

次日一早，翠莲愣是没敢抬头看楚黎，都说酒后会把事情忘记，可偏偏昨晚的触感和感觉她都记得特别清楚。

楚黎看她垂着脑袋像个鹌鹑害羞，浅浅勾了勾唇角，心道还是太小，便没再逗弄她，只握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去吃饭。

见楚黎没什么异样，翠莲放心之余又有点迟疑，她悄悄抬手摸了摸唇瓣，相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清晨一早，吃过早饭，楚黎就把翠莲送回了绣坊。

“我走了。”楚黎看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翠莲，低声道。

翠莲这才抬起头来看他，抿着唇瓣，轻轻点点头。

“进去吧，刚才问过了，你们这月二十九休沐，那时候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像是戳中的翠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突然伸出手，翘起细细小小的尾指，仰头看向楚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