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陆知秋这么一提, 余念那晚模糊的记忆才重新清晰起来——
她说了很多话, 说她喜欢那个人很久很久。www.zhongqiuzuowen.com
说她不想放弃, 想追到他，做他的女朋友。
她以为自己喝的再多, 潜意识里也不会提起他的名字。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想太多。
她不仅当着他的面深情告白，甚至还告诉他——
她喊他名字, 是因为对他另有所图。
余念：“……”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啊啊啊！！！
“怎么不说话，”陆知秋看她一脸恍惚, 问, “都想起来了？”
“……没有，”余念保留着最后一丝倔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知秋勾了勾唇, 没有戳穿她：“没事, 哥哥记着就好。”
余念：“…………”
她彻底拿他没辙了。
“我们赶紧回去吧，”她抱紧手里的档案袋，与他擦肩而过, “再过一会，高一高二就要下课了。”
然而话题并没有就此中止。
余念刚下两级台阶, 忽的被人扣住手腕，轻轻往后一拉。
她下意识回过头。
然后对上男人含笑的双眸。
陆知秋垂着眼：“余念。”
余念一愣, 紧接着有些恍惚——
上学的时候，很多男生会在楼梯口和她搭讪，上来第一句, 喊的就是她名字。
她早就听惯了，但陆知秋这么叫，感觉又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她抿了抿唇：“怎么了？”
陆知秋说：“问你一个问题。”
余念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陆知秋倚着楼梯扶手，懒懒道：“你有男朋友吗？”
余念顿了下，心里隐隐有些预感：“……没有。”
果然，下一秒，陆知秋短促地笑了声。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听着他低声道：“让我做你男朋友？”
楼道拐角有一扇窗，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阶楼梯。
陆知秋逆着光，衬得整个人的轮廓温和又明了，他低垂着眼看她，目光暧昧又缱绻。
多种情愫涌上心头，余念呼吸一滞。
半晌，她才慢慢反应过来：“你是在和我表白吗？”
陆知秋眉梢微抬。
余念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反问她一句“要不然呢”。
但是他没有。
而是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答了声“是”。
余念心头又是一震。
她低下眼，讷讷道：“你之前还让我不要早恋。”
“是啊，”陆知秋勾了勾唇，“我这不是怕你跟别人跑了么。”
“真的？”
余念有些怀疑：“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姑娘么。”
“嗯，”陆知秋漫不经心的，“小姑娘就不能拐来当女朋友？”
“……你也知道是‘拐’啊，”余念沉默了下，小声道，“不怕我外公外婆生你气？”
“怕啊，”陆知秋翘起唇角，“可是怎么办，我太喜欢你了，其它什么都管不了。”
——我太喜欢你了。
这句话曾无数次出现在余念梦境里。
那时候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梦也能成真。
“照顾了你这么久，”陆知秋说，“一想到要把你交给别人，我是真的有点放不下心。”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有点，是很不放心。”
“……”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我来照顾你吧，”陆知秋继续说，“只要我有的，我都能全部给你，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行不行？”
余念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脑里有一簇烟花炸开，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短路，心跳跳的很快，几乎要纵出胸膛。
“我知道，我们年纪差了几岁，你有点儿介意。”
说到这，陆知秋的声音低了点儿：“但是你看看我，像不像二十五岁的人？”
“……”
余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陆知秋弯了弯眼：“是吧，我看上去也就比你大两三岁而已。”
“呐，这样好不好，”他用商量的语气，“我以后也学那些明星，平时多做做保养，过几年等你长大，我还是长现在这样，到了那时候，我们看上去就像同龄人了。”
余念“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你怎么不直接去改身份证的出生年份呢？”
“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陆知秋看着她，“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余念收敛起面上的笑：“我能考虑一下吗？”
陆知秋顿了顿：“也不是不行……”
他垂下眼，扣着她的手腕一翻，修长的指尖缠住她的手，极轻地晃了晃。
“那你好好考虑，”他看着她，嗓音低沉，“我等你答复，嗯？”
余念最受不了他这样——
又是牵手又是深情对视，还“嗯”，这是赤裸裸的美色诱惑。
这时候，午休铃打响了。
高三教学楼是高二通往食堂的必经之地，余念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不用抬头就知道高二的吃饭选手即将到达战场。
虽然已经毕业，但这么明目张胆的手牵手还是有些不合适……余念抽回手，红着脸道：“我们走吧。”
陆知秋又“嗯”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边走边考虑。”
“……”
两人肩并着肩走下楼，余念满脑子都是“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以后我照顾你好不好”，想到后来都有些魔怔，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差一点就摔下台阶。
一旁的陆知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小心点。”
余念回过神：“啊……好。”
陆知秋松开手，问：“要不要我抱你？”
余念：“……那倒不必。”
事实证明，陆知秋不做人的时候是很要命的。
余念根本把持不住。
她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他们走的很慢，很快后边就有几个高二的学生超了上来，看见楼梯口有没穿校服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余念在学校里很出名，有好几个学弟认出她，和她挥了挥手：“学姐好。”
余念点点头，礼貌性地和他们问好。
这时候，余念隐隐约约地听见，身旁的男人轻哼一声，语气有些奇怪，似乎还带着点儿醋意——
“还挺受欢迎。”
余念：“……”
出了教学楼，两人往校门口走去。
午休时间，一路上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他们除了没穿校服，走在人群之中，竟然不显突兀。
余念此刻正忙着天人交战，不知不觉慢了陆知秋好几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
不知走了多久，身前的人脚步忽的一停，她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撞了上去。
“……”余念揉了揉发疼的鼻尖，抬起头，“怎么不走了？”
阳光直直地打在陆知秋脸上，他半眯着眼，沉默了一下，低声问她：“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余念：“……”
这才过去几分钟。
男人怎么都是急性子。
她低下眼，慢吞吞的：“还没想好。”
“唔，”陆知秋应了声，随即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路，“还有两百米……再走五分钟，我们就要出校门了。”
余念：“？”
这又是个什么套路。
“如果你现在答应我，”陆知秋说，“你可以在你高中生涯的最后五分钟里，拥有一段甜甜的恋爱。”
余念：“……”
“那个，”她忍不住提醒，“你不是不让我早恋么？”
“如果是和我的话，”陆知秋停顿了一下，“没有关系。”
余念：“…………”
陆知秋向她伸出手，掌心微微摊开。
“怎么样，”他蛊惑道，“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空气安静了三秒。
第四秒，站在原地的小姑娘咬了咬唇，犹犹豫豫地向前两步，然后抬起手，指尖轻轻男人点了点温热的掌心。
——仿佛在无声地说：我答应你了。
陆知秋一愣，紧绷的唇角微微放松，捉住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
过了一会儿，他俯下身，牵起她的手，嘴唇轻轻触上她的手背。
余念眨眨眼，小声道：“你干嘛……”
抬起眼，陆知秋看着满脸通红的小姑娘。
他眼里渗出一点笑，低声说出三个字——
“盖个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