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禹不自然地转开眼, 咳了声道：“走吧。www.zhongqiuzuowen.com”

余菀书点点头跟上去。

路上, 她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温总说得很有道理, 她确实已经养成在他面前随便说话的习惯了。

余菀书暗自比较——改正这个习惯, 与坚持这个习惯但偶尔给温总多解释几句, 这两者的麻烦程度究竟哪个更甚？

她觉得前者似乎更麻烦。

人是有惰性的, 让人放松享受安逸的坏习惯很容易养成，但想要养成自我克制严于律己的好习惯却很难。

毫不设防地和温总随意交谈，是个坏习惯。

但是……

这个习惯让她很安逸。

人生少有的几次, 余菀书选择了安逸。

于是当两人抵达餐厅时，她的心理已经梳理妥当, 表情也恢复正常。

今晚就餐的餐厅是一家高档西餐厅。

这让余菀书想起第一次与温时禹见面那日，因为没有让温总帮她挪椅子, 温总不太开心。

然而，现在余菀书已经能够很自然地等温时禹主动帮自己挪椅子或者开车门了。

说起来他做这些事情其实没几次, 但余菀书从不在同一个错误上栽第二次跟头，所以自从温时禹以前表现出些许不满, 她就一直很注意这些细节。

待温时禹为她拉开椅子, 两人面对面坐下，余菀书开口问：“温总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时禹看她一会儿，答道：“吃饭。”

“……”余菀书没太听明白，“什么？”

“有事情找你，”温时禹面不改色地纠正道，“顺便吃饭。”

“哦, 好的。”

余菀书觉得现在和温总交流的效率似乎也变得有点儿低。

但她还是很有耐心地重复问道：“所以温总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温时禹似乎是想了想，才道：“我有一位朋友，两周后举办生日宴，特地请了你。”

“……？”

余菀书微怔，食指对着自己，“请了我？”

“对。”温时禹点头，“请帖上专门写了你的名字，你是作为家属被邀请。”

顿了顿，他道：“我的。”

余菀书将他这句话理了一下。

所以就是温总的朋友过生日，请温总去宴会，然后顺便请了作为女朋友的她。

温总的朋友，估计也是商人家族的公子哥儿，有这种敏锐的嗅觉不奇怪。

毕竟她和温时禹之前在微博大张旗鼓地公开过，而温总二十七年从来没谈过女朋友。

或许温总的朋友看好她，觉得她有很大可能嫁过去，便提前拉拢一下。

“这是个机会，正好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和商业合作伙伴。”温时禹说，“为将来订婚做铺垫。”

余菀书没怎么纠结，点头道：“好的。”

“明天有空么？”温时禹紧接着说，“我让周旗约了设计师。”

“有空。”

余菀书就喜欢这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不需要她来操心的人。

闻言她甚至露出一个浅笑，“我随时都有空的。”

“那就明天一早。”温时禹抬起手腕看表，“上午八点，我让人过去接你。”

余菀书：“好。”

正巧菜被端上桌，温时禹一点下巴，“吃饭。”

余菀书便安静地低下头吃东西。

她在口腹之欲上并没有什么追求，也知道自己吃东西时显得清冷，而且没吃几口就会饱，所以很容易感染到身边的人，扰了别人进餐的兴致。

为此，她养成比细嚼慢咽更加温吞的进餐习惯，常常能够坚持到所有人吃饭才放下筷子。

然而，这一招对温总不太管用。

吃完饭，温时禹淡淡评价道：“你吃饭很敷衍。”

“……”

余菀书放下刀叉，抬头看他。

“因为不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了，所以忍不住问问，毕竟每次都是我订的餐厅。”

温时禹目光落在她面前没动多少食物的盘子上，问道：“这些东西是犯了你什么忌讳么？还是单纯只是觉得不好吃？”

“我没有这个意思。”余菀书忙说，“是我自己挑食，和温总选的餐厅没有关系。”

“挑食？”温时禹又将视线挪到她脸上，“那你都挑些什么食？”

余菀书：“……”

见她不答，温时禹道：“我换个问法——你都喜欢吃什么？”

余菀书仍然不说话。

她一时没想好怎么答。

温时禹等了会儿，了然地点头，“看来是没有喜欢的。”

余菀书想到以前吃饭似乎确实每次都是温时禹定的地点，自己这样敷衍，或许确实令他沮丧。

担心真的伤到他，余菀书绞尽脑汁地解释：

“我可能……就是味觉不对劲，我其实吃什么都感觉差不多，所以没有特别喜好的……”

“味觉？”温时禹抬手越过餐桌，用她的小叉子切下一小块慕斯蛋糕，示意她尝，“能吃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么？”

这问题简直弱智。

余菀书吞下那块蛋糕，答道：“巧克力。”

温时禹：“还有呢？”

余菀书愣了下。

她本想说尝不到别的味道了，但舌尖却十分明确地传来几种熟悉的味道。

权衡之下，她仍然诚实地说：“还有牛奶，和香梨。”

“嗯哼。”温时禹点头，“所以你味觉没问题，你只是没吃到真正好吃的。”

“……”余菀书不禁笑了下，“温总，我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虽然没有刻意寻找，但也几乎尝遍了这些地方的美食。如果连我都没吃过真正好吃的，那么那些喜欢美食的人，难道都比我吃过的东西还要多吗？”

“那不一样。”温时禹十分自然地接道，“你毕竟娇贵些。”

“……”

余菀书不确定地问：“您是在嘲讽我吗？”

温时禹：“不是。”

“那您……”

“陈述事实。”

稍稍一顿，温时禹说：“我承诺过不再嘲讽你。”

余菀书抿唇，稍稍弯了下。

她不相信，但是也懒得和温时禹争执。

“若有机会……”

温时禹看着她，忽然把话咽了回去。

余菀书疑惑：“嗯？”

“吃完了就走吧。”

温时禹站起身。

“哦，好。”余菀书跟着站起来，没再问刚刚温时禹说的话。

反正她也不是特别好奇。

希望温总少说点话。

离开餐厅，温时禹照旧将她送到楼下。

与他告别，然后进入单元门，再进入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余菀书莫名想起了沅池。

这一瞬，她竟觉得温总与沅池的身影是重合的。

但他们俩分明差异巨大。

余菀书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也没多想。

隔日，温时禹准时来接她。

坐在副驾驶座上，余菀书突然想起他昨天说让人来接自己。

然后他再次亲自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菀书觉得有些好笑，便忍不住低下头悄悄咬了下唇忍住笑意。

温时禹侧头看见这幕。

她殷红的唇被咬出两颗白印。

“你……”

顿了下，温时禹问：“没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