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余菀书开门下车, 也没等温时禹, 一个人径直进了屋。www.mengyuanshucheng.com
客厅里只有兰晓芸一个人, 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抬头看见余菀书进来, 兰晓芸立刻起身, 笑道：“你可算醒了，我这就让阿姨把菜热热。”
她一边朝厨房走，一边回头道：“刚刚我们本来要叫你, 是小禹说你今天累，才让你多睡会儿。”
余菀书原本正要往餐厅去, 闻言脚步一顿。
此时兰晓芸已经不见人。
而温时禹还没进屋。
余菀书原地纠结一会儿，转头出去寻他。
先前他那副口吻让余菀书觉得很不舒服, 仿佛自己是在被他包养似的。
所以她不大想理会这人。
但是听了兰晓芸的话，余菀书火气顿时消了。
反正温总这人说话一向如此, 她又不是不知道。
温时禹还在原来的地方。
只是他现在已经车里出来，斜斜倚在车门上, 头垂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色里，他身周一片黑暗，只能看见个修长的影子，莫名有点儿落寞的意味。
余菀书脚步轻缓地走过去。
距离还有五米左右，温时禹大约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余菀书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才给人家甩了脸子，这会儿又腆着脸过去, 不知道温总又要怎么揶揄自己。
想到这儿，她脚步略缓了些。
大概是耐心不足，没等她走近，温时禹便主动开口问：“怎么又出来了？”
语气里，果然带着些嘲讽。
余菀书噎了下，脑子里也没来得及想，脱口而出道：“我妈让我过来叫你。”
温时禹看她半晌，眼里揣着意味不明的光。
“……”
余菀书在他身前站定，一时想不出来还能说什么。
但温时禹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动作，半点没有要挪换位置的意思。
说来也怪。
他以前在余菀书面前都和工作的时候差不多，发型穿着严谨，形容举止端正，从来不会这么站没站姿。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变得随意许多。
“那个……”余菀书忍不住想直接催他一下，“您现在……”
“你刚刚，”温时禹忽地打断她，“是生气了么？”
“……”
不知道温总问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正在自己家门口，万一再把人逼跑了就不好。
余菀书想了想，避重就轻地道：“我有点儿起床气，并不针对谁。”
顿了顿，她低头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哦，那就好。”温时禹终于站直身子，“走吧。”
余菀书悄悄松了口气。
两人进屋吃饭，老人们相当热情。
这次没有余晏初这颗老鼠屎，再加上温时禹已经是第二次来，大家彼此之间没那么生疏，席间氛围俨然和谐许多。
兰晓芸终于开始试探一些温时禹的个人问题，奶奶也终于搬出自己早年的闺蜜跟他套近乎。
聊到最后，兰晓芸开口留他们住一晚，温时禹居然也并没拒绝。
余菀书看了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这时候回去确实晚，而且她今天累得不行，实在也懒得奔波。
既然温时禹都乐意留宿，她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说话间，兰晓芸便带着温时禹上楼，去准备好的客房。
余菀书正好在和爷爷讲话，没立即跟上去。
讲完话抬头，却看见兰晓芸和温时禹正往她卧室的方向转。
那方向和客房的方向是相反的！
她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跟爷爷道晚安，匆匆忙忙地跑上楼。
刚上楼，兰晓芸就打开了她的卧室门，一脚踏进去，嘴上还在与温时禹说笑。
倒是温时禹脚步顿了下，转头过来，与余菀书对上目光。
“……”
余菀书张了张嘴，到底没喊出来。
大概是兰晓芸在屋里催促，温时禹收回目光，抬脚进了屋。
余菀书：“！！！”
她跑过去，站在门口，看看温时禹，又看向兰晓芸，急道：“妈！您做什么呢？！”
“嗨呀！”兰晓芸回过头，嗔道，“你突然喊什么呢？吓我一跳。”
稍微一顿，她蓦地有些惊喜，朝余菀书走过来，笑着说：“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样子，以前都不慌不忙的，也只有对着小禹才能这样了吧？”
“……”
余菀书知道，兰晓芸这是以为她在害羞。
……她也确实羞。
但不是娇羞。
是羞耻。
温时禹好整以暇站在余菀书的梳妆桌前，闻言轻飘飘瞥了过来。
余菀书没法反驳她妈，只好默认下这种“娇羞”，转而问：“这大半夜的，你把他带我房间里干吗？”
“嗐，都要订婚了，你还害什么羞呢？”
兰晓芸过来拉她，动作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摸了摸，很欣慰的模样。
“上次小禹过来也没久待，明天你们又要早走，可不就现在这点儿时间能聊聊了么？刚刚正好和小禹聊到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就想带他来看看你以前的照片。”
“可是……”
余菀书想说这不合礼数。
她家一直很讲礼数的。
但她猛然意识到兰晓芸刚刚话里的那个词——
“订婚？！”
“嗯？”兰晓芸皱着眉，像是也没料到她会这么惊讶。
“……”
余菀书看向温时禹。
对方神情平静，目光里还隐隐带着些责怪。
见女儿不说话，兰晓芸只当她仍是害羞，又回头招呼温时禹。
半晌，余菀书终于想起，在自己去榕城之前，温时禹确实提过这事儿。
他说，录完节目回来，两人在一起就差不多要半年了，家长们会催订婚。
刚刚大家一直在客厅聊天，几位长辈都没提订婚的事。
看来是温时禹那边的长辈在催。
即便如此……
余菀书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这事情，温时禹怎么也没和她提前打个招呼？
毫无准备地听见这个，余菀书实在平静不了。
再回头，兰晓芸已经从柜子里取出了相册，和温时禹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
正要打开看，她似乎总算想起女儿，笑着招呼道：“你也过来看看，应该很久没看小时候的照片了吧？”
“……”
余菀书站在原地没动。
兰晓芸愣了下，以为她还害着羞，出言解释道：
“这事儿小禹只在刚刚上楼的时候悄悄跟我说了，你爸爸他们还不知道呢。他说他家里人已经在催，但具体时间还不确定，所以先给我透透底。你跟你爸不亲近，跟妈妈还害什么羞呢？”
余菀书：“……”
她也并没有跟爸爸不亲近。
不知道她妈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叹了口气，余菀书认命地走过去和他们一起看相册。
这相册里装着从余菀书刚出生到去柯蒂斯之前的所有照片。
第一章是兰晓芸坐在椅子上抱着她。
那时候兰晓芸还在坐月子，住在这里，由奶奶照顾。
兰晓芸笑着说：“我们书书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不哭也不闹，很让人省心，又叫人心疼得很。”
“嗯。”温时禹点头应和，“现在也是。”
余菀书：“……”
现在什么？
她现在让人省心也让人心疼了？
省心是真的。
但完全没看出来温总心疼她。
这人，当着长辈的面，果然很是能装。
再往后翻，便翻到她小学时的照片。
这时候已经基本是她在弹钢琴的模样了。
翻到最后，有整整三页，都是她跳芭蕾的模样。
因为跳芭蕾的照片少，便没按时间顺序穿插在别的照片里，而是单独整理了几页出来。
余菀书从小就能吃苦。
初学跳舞时，别的小朋友都疼得哭，只有她咬着牙，面向镜头的脸上全是不服输的倔强。
后面有一页全是她中学时期上台表演的照片。
那时候跳得比较熟练了，模样看起来也美了很多。
而且因为外貌出众，每次少年宫举办活动，芭蕾组策划节目时，老师都会让余菀书站在前面领舞。
兰晓芸心里骄傲，表演时的照片自然也拍得很多。
温时禹不动声色地听完兰晓芸介绍，随后抬眸看向余菀书。
目光定定的，仿佛在打量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东西。
余菀书被这直白的目光看得难受，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温时禹低下头，手指在某张照片上抚了一下。
沉默几秒，他低声问：
“书书小时候……还学过芭蕾？”